第五章 意难平

    夏菲菲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不停变换的荧幕，又木然地停留在电视上一闪而过的画面上，突然，她惊讶地睁大眼，忘记了换台。

    镜头切换成近景，定格在了一张熟悉的脸孔上——那是？

    即使画面上的那人皱着眉头红着双眼，发型也和现在截然不同，夏菲菲还是很快认出了他，她急切地读出了屏幕下方的小字：美国华人返乡寻亲，恳请知情者提供线索。

    这是江城本地电视台三年前的一个访谈节目，不知怎的在这个并不黄金的时段进行重播，主持人和嘉宾的衣着发型，都带着明显的退流行风格。

    夏菲菲默念着“佟嘉柏”三个字，第一次了解到了Gabriel老师灿烂笑容背后的故事。

    一夜之间，相亲相爱的父母成了“买家”，所有的信仰都崩塌，佟嘉柏说起自己发现真相的时刻语带哽咽。夏菲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诉说着自己当时受到的精神折磨，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她背着书包冲着父亲大喊：“你就是个卖小孩的！”

    “家”陡然成为了一个不能再称为避风港的地方，夏菲菲了解那种无所适从和惶然无助，她的手伸向了那个被倒扣着屏幕的手机，却始终没有勇气将它翻回正面。

    要如何措辞呢？说我们可能见过，在我爸爸经手的转运站？说我爸爸可能就是那个拐卖你的人贩子？

    说实话，成年之后的夏菲菲，几乎没有再回顾过童年时期的记忆，她故意将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假装那些来自家庭的伤害，从未存在过。

    佟嘉柏的苦楚是苦楚，她的苦楚，也扎扎实实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痛苦印迹。

    夏菲菲缩回了手，没错，她愧疚，她不安，但是她也懦弱，没有人想要去主动揭开自己的伤疤，再次直面当初的痛楚与不堪。

    也许，电视台受众广泛，他能从别人那里得到些线索呢？

    夏菲菲抱着这万分之一的侥幸，飞快地拿起手机，把和佟嘉柏地对话框左滑、删除。

    另一头的佟嘉柏，苦苦寻亲三年无果，哪会轻易放弃这虚无缥缈的一点线索，他的思路很明确——既然从自己这边找不到线索，那么为何不从夏菲菲这方入手呢？

    他是无根的漂萍，可夏菲菲不是啊！如果自己的直觉正确，从她的亲缘关系中，总能找出一些和自己有关的蛛丝马迹。

    佟嘉柏没有犹豫，马上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柳悟慢出差归来，迎接他的是妻子热情的招呼和满满一大桌他爱吃的菜。

    “都是我亲手做的。”夏菲菲笑容满面。

    这样婉转可人的妻子，勾起了柳悟慢压抑的yuhuo，他欺身压了过去，一把掐出了夏菲菲盈盈一握的蜂腰，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前。

    是了，此次出差拍摄的那个新晋内衣模特，也是这样令人爱不释手的沙漏身材。

    可惜不识抬举，居然拒绝了他这样的大摄影师。

    柳悟慢将妻子按在了沙发上，粗暴地扯开了她的丝质家居服，她在家从不穿内衣，坚挺美好的胸部随着崩开的纽扣一览无余。

    柳悟慢将头深深埋了进去。

    粗糙的舌面，反复打磨着那一颗嫣红的乳粒，夏菲菲情动不已，她不自觉地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呻吟。柳悟慢眉头一皱，那一点燃烧的激情被兜头浇熄，他直起身来走向餐桌：“先吃饭吧。”

    “先吃我也不是不可以～”夏菲菲媚声应道，伸出脚尖勾向柳悟慢的腰际。

    柳悟慢却不把这撩人的动作当作情趣，他不为所动，已经直挺挺坐到了餐桌前，举箸伸向了面前最近的那盘菜。

    “我饿了，先吃饭。”

    夏菲菲悻悻地合好衣襟，理了理头发，一边抱怨一边气鼓鼓地在餐桌前坐下：“我简直就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

    “你就是我的小狗呀。”柳悟慢条件反射地答道。

    一语即出，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热恋时的夏菲菲的确展示出了犬系的一切特质，永远热情追随的视线、见面时远远奔来的身影，还有喜欢把头顶放在他手里蹭一蹭的小习惯，柳悟慢于是爱怜地称呼她为“我的小狗”。

    相恋时的甜蜜细节，无论何时拿出来细细品味，都能抵岁月漫长。

    刚刚降温的气氛又重回最初的热切，夏菲菲笑着为柳悟慢挑了一块鱼：“你吃这块，rou嫩又没刺。”

    家居生活的温情，让柳悟慢烦躁的心情慢慢和缓下来，他抬头笑望着暖黄灯光下言笑晏晏的妻子，却仍是忍不住想起了《红楼梦》中形容宝玉和宝钗的那句话：纵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