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像是披着人皮的狰狞恶鬼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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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邦都城，

    警卫部门下辖的刑侦大楼前，人来人往间，一位瘦高个儿年轻人正在大门口徘徊不定，瞧他焦急又忐忑不安的模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等年轻人徘徊多久，刑侦大楼前的拐角处出现了一抹人影——来者是位年事已高的男性仿生人，一身墨蓝制服，下颌处胡须茂盛，从他肩章的几道横杆来看，似乎是位职级不低的审讯官。

    年轻人见了那位审讯官，连忙小跑着靠过来，没等说话，审讯官先开口了：“你就是今天安排轮转的实习生？”

    “不是不是，”年轻人一脸错愕，双手连连挥舞：“我室友今天生病了，他让我过来帮他请个假。”

    “请假，呵！”审讯官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你知道他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据说是要过来预审科实习，”年轻人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知道，今天要提审的犯人穷凶极恶，负责进行审讯的人员都有性命之危吗？”

    “啊？”年轻人大张着嘴，见审讯官一脸不耐烦，忙回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呵，临阵脱逃，回去之后告诉你这位室友不用再过来刑侦部了，不过在这之前，先麻烦你顶替他和我一起走一遭吧。”

    “啊！”年轻人满面惊容：“我是个艺术生，根本不懂什么审讯，帮不上您呐。”

    “呵呵，没关系，用不着什么专业知识，你就当个人形记录仪拿本子记一笔审讯记录就行，字总认识吧。”

    “认识是认识，但是……”年轻人纠结极了：“我就不能不去吗？我这条小命虽然不怎么值钱，可对我本人来说也很宝贵的。”

    “那可由不得你，”审讯官露出狞笑：“你室友一跑，这边短时间安排不上人手，只能抓个替死鬼顶缸了，要怪就怪你室友吧。”看年轻人视线往旁边转似乎要跑，审讯官幽幽道：“你的资料我随时都能查到，是科学院艺术系的学生吧？不想被扣光学分赶出学校的话，劝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年轻人本要抬腿的动作一滞，见审讯官神情不像玩笑，不由露出几分哭丧：“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说呢？”审讯官迈步往里走：“跟上。”

    年轻人见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听命跟从。

    一边走，审讯官一边偏头对年轻人道：“我们今天要提审的犯人是名人类……”

    “人类！”没等审讯官说完，年轻人发出一道惊呼，在充斥着仿生人的联邦都城，人类是极为凤毛麟角的存在。对于这名艺术生来说，平时能接触到人类的机会只有诗歌、绘画之类的文艺作品，而在这些文艺作品中，人类总跟脆弱、美好、灵动等形容词联系在一起。因此，他实在难以想象今天要审讯的人类究竟会是何等穷凶极恶的存在，竟令一位实习刑讯生临阵脱逃。

    “不要一惊一乍的，等我说完。”审讯官不满地呵斥了一句，艺术生连忙点头示意自己闭嘴。

    “前阵子的人类叛乱你知道吧，今天要审讯的就是引发这场叛乱的幕后首脑——人类导师，当然，也可以叫他南师。”

    “南师这么快就被抓住了？这才没过几天吧，联邦警卫部门的工作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艺术生下意识吐槽了一句。

    “咳咳，”审讯官咳嗽了一声：“提醒你一下，在你旁边的是联邦警卫部门的公职人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给忘了。”艺术生涨红了脸。

    “没事，”审讯官耸了耸肩，“反正也确实不是我们警卫部门抓住的。”

    “啊，那是谁？”

    “一个秘密部门，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过今天那个部门会派位大人物过来旁听，你到时候镇定点别乱说话。”

    “我知道了，保证不会乱说话的。”

    审讯官点了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刚刚说到哪儿来着？”

    “说到南师被抓住了。”

    “哦对，那个秘密部门抓住南师之后，很快就把他移交到我们警卫部门来进行审讯。我们部门当时可兴奋了，还以为上司终于硬气一回帮我们抢到一桩立大功的好机遇，谁知道到我们手里一看，才知道这原来是颗烫手山芋。”

    “为什么？”年轻人止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那位南师早在被捕之前，就偷偷给自己上半身灌注了皮下液体炸弹，现在随时都能用精神力将其引爆，将自己和周围人炸成满地碎片，你说这是不是颗烫手山芋。”

    “啊！”年轻人惊呼一声，尽管只有寥寥数语，他被艺术填塞的心灵也不由地感到一种极度的惨烈与震撼。对那位人类产生恐惧与敬佩的同时，他也开始对自己的小命感到担忧，生怕到时候一不小心引得那位南师发狂，自己也被炸得满地开花。

    “不用担心，”审讯官安抚了一句：“虽然确实有生命危险，但是那位南师状态还是比较稳定的，已经审了差不多七天，对方还没有要引爆炸弹的趋势，我们两个应该不至于运气差到正好遇上。”

    “那就好，我运气应该还行吧。”年轻人自语了一句。

    “富贵险中求，说不定我们运道好还能撞上大功呢，”审讯官突然笑了笑，不等年轻人发问，他便解释道：“人类精神力引爆的炸弹在认证之后、激活之前是比较稳定的，一般不会产生剧烈爆炸，但是强拆肯定也行不通。而要彻底安全拆除这种炸弹的前提就是让已经完成精神认证的人类自己取消认证；或者让对方精神力崩溃，那么认证也会自动消散。现在我们第一条路肯定是走不通了，部长就下令让我们走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是什么？”年轻人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预感到答案的恐怖。

    “精神折磨，”审讯官看着他，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笑，但在年轻人看来却像是披着人皮的狰狞恶鬼在微笑：“用你能理解的话，就是关在小黑屋里进行感觉剥夺，再加上提审的时候用强光照射进行睡眠剥夺。现在差不多已经持续了七天，虽然这位南师的精神力强度高达S级，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说不定，”他的笑容变得灿烂无比：“我们就是那个见证崩溃的幸运儿。”

    “S级，”年轻人呆滞良久，心中对那位导师产生怜悯的同时，也意识到审讯官口里的另一个新词汇：“精神力S级是什么意思？能让那位人类支撑很久吗？”

    “精神力评级是我们警卫部门和军事部门联合建立的一个评级，你知道的，只有人类拥有精神力，而经过研究确证检测出高精神力强度的人类往往拥有较高的人格稳定度。为了给联邦上层更准确地匹配合适的高人格稳定度人类伴侣，两个部门携手建立了这个评级。

    S级，是目前已知人类精神力最高的等级，按照评级体系的描述，这意味着他能承受的极限至少是普通人的十倍，尤其是当他信念坚定时，几乎不可能以常规手段摧毁他的心智。”

    “那岂不是意味着那位导师能承受很久？”

    “呵呵，理论如此，可是人类毕竟是有极限的啊。普通人能承受几天这样的折磨？两天，或者最多三天？要知道，持续时间越久，精神折磨的威力就会倍增，他能支撑到今天，已经令我们都大吃一惊了。”

    “所以，”没在意年轻人眼中隐隐的怜悯，审讯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不定你我今天就能立上一功，到时候可别忘了感谢我这位贵人。”

    “当然，当然。”年轻人压下心中产生的不忍，连忙一叠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