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亲密接触

    省会议厅在市郊，交通不便，接连两天的会议，江瑟瑟都蹭着白秋池的车往返。他也住在西康小区，而且距离很近，只隔一栋楼。

    江北北最近都在出差，林深就住在酒店，每晚视频以解相思。等江北北回到西陵，林深又被小文总拉去总部参加高层会议。唉，准姐夫真可怜。

    江瑟瑟的一日三餐也是蹭来的，正好白秋池也是孤家寡人，他们有时候一起吃会议中心的自助餐，有时候白秋池带她在市里找个餐厅，两个人的关系，就渐渐熟络甚至暧昧起来。

    “下周一我就要去医院跑临床了。”江瑟瑟有点忐忑。虽然公司安排原来负责的同事带她跑几天，但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找几个医生交接下，具体情况还要自己摸索。

    “有我在，你怕什么。”等红灯的时候，白秋池伸手揉揉她头顶的卷发，“今天周末，吃完晚饭带你去看场电影？”

    “不太想去。”声音软趴趴的。

    “怎么了？”

    “没什么。”

    “不舒服？还是又吃多了？”

    “没有啦。好朋友第一天，腰酸、肚子疼。对了，这个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一下？”

    白秋池有点不好意思：“痛经有好几种原因，气滞血瘀、寒湿凝滞、温热蕴结、肝肾亏虚，但我没治过，没有把握。有几个xue位推拿可以缓解疼痛，你要不要试试？”

    “哪几个xue位？”

    “关元、气海、血海、三阴交、八髎。”

    寻思着上次推拿治疗胃痛的神奇疗效，江瑟瑟点点头，“我想试试。在车上推拿么？”

    “还是去我家吧，上次是距离太远，情势所迫，最好还是平卧cao作，可能还会用到针。”

    “嗯。那我们点外卖吧，不想出去吃了。”

    唉，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真是讲话不过脑子。江瑟瑟仰面看着天花板，复盘着自己刚才的奇葩言行。

    第一次到白秋池家，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的，好奇男神家里是什么样子。

    干净简洁、空间清晰、井然有序。室如其人。

    白秋池递来一杯温水：“家里不常来人，没有客房，去卧室吧，我给你推推试试。”

    走进卧室，他拉起窗帘，还解释了一句：“对面窗户能看到房间。”

    房间瞬间幽静昏暗，两人都适应了一会。

    江瑟瑟平卧在床上。

    三阴交在小腿内测，血海在大腿内侧，

    气海在脐下一寸半，关元在脐下三寸。

    白秋池用指腹或掌跟沿着xue位按揉，边按边介绍这几个xue位的位置和作用。

    关元xue的位置比较敏感，推拿时，白秋池专心致志，没有说话。

    可能是温热有力的揉按让人内心放松，也可能是最近两人混得太熟口无遮拦，江瑟瑟突然冒出来一句炸裂全场的话：“听说夫妻生活可以改善痛经。”

    仿佛晴空一道闪电，“哗“的一声气氛雷焦。

    白秋池的手掌停顿了几秒，一开口居然有些喑哑：“江～瑟瑟，你趴着躺，我按按八髎。”

    八髎，能调节血液、疏通气血，可调理下腰痛、月经不调，包括上髎、次髎、中髎和下髎八个xue位，分别在第一、二、三、四骶后孔中，简单说，就是腰部以下上臀的位置。

    白秋池左手轻按她背部，右手掌跟用力，由腰向臀推搓，不知是不是没控制好力度，江瑟瑟忍不住“嘤～”了一声，把暧昧气氛推向高潮。

    白净的脸开始泛红，眼梢也浮起霞云，白秋池平静淡然的状态被打碎，匆忙丢下句话，逃离卧室：“你休息下，我去拿个针，一会来。”

    不知道是因为推拿立竿见影，还是被尴尬的气氛刺激了，或是源自对扎针的恐惧，反正针拿进来的时候，江瑟瑟的腰不疼了，肚子也舒服多了。

    “那出来吃饭吧，正好外卖到了。”声音中透着一丝如释重负。

    面对美食，江瑟瑟向来一秒回血，先前的尴尬恍若前生。

    “你平时经常点外卖么？”厨房太干净，明显是不开灶的状态。

    “很少，一日三餐都在医院食堂吃。”

    “周末呢？”

    “周末一般也在医院。”

    “我厨艺可好了，下次做一大桌菜给你尝尝。”江瑟瑟对烹饪的确有些天赋，也有兴趣琢磨研究，但是她画大饼的本事也是与厨艺齐平的，因为懒，她做菜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做一大桌菜了。

    “好。”白秋池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把你负责的产品相关资料发给我，我先看看。”

    “嗯，我现在负责三文两条产品线在市中的销售。一个是糖尿病相关的，“堂安”和“堂康”，一个是抗肿瘤的产品，“琉迪”和“琉康”。我把电子版彩页和培训课件发给你。”

    “产品说明书也发给我。”

    三文药业西陵办事处设在新源大厦，人民医院旁边，离中医院也只有三公里距离。三百平米的办公室，装修简单明快，经理办公室、财务室、销售部、客服部、会议室和库房，几个区域井井有条。办事处经理叫郭立伟，既是地区经理，也是办公室主任，负责公司所有产品在西陵市的销售以及办事处的日常管理工作。

    研讨会结束，办事处的工作也回到正轨。周一早上九点，郭经理召集办事处所有人员在会议室例行晨会。“给大家介绍两位新来的同事，江瑟瑟、赵麦。”

    “江瑟瑟是我们西陵市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刚到公司总部培训了三个月，以后负责市中医院的销售；赵麦是津海大学市场营销专业的，津海人，也是我老乡，哈哈，以后负责人民医院。”

    “我也给新同事介绍一下，这是客服部蔡经理，蔡红，以后你们发货、产品资料、统方数据都找她。”蔡经理看起来就比较容易相处，及肩发，圆脸，不施脂粉，笑眯眯的，身材略丰满。江瑟瑟向她笑了笑，她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这是财务部的胡经理，胡恬，以后你们发工资、报销都找她。胡经理是我们三文的元老级前辈，比我来公司还早，已经二十多年了，你们有不懂的多跟她请教。”胡经理年近五十，保养得比较年轻，身材也保持得不错，身上的黑色连衣裤看起来价格不菲，优雅精致。她朝江瑟瑟和赵麦点点头：“欢迎欢迎。”

    “姚姐是你们销售部的领导，你们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需要什么支持，都找她，她给你们解决。”“没问题。”姚姐讲话特别爽快，“这两位是我们销售部的新生力量啊，各位领导多支持啊。“她顿了一下，”小江、小赵，一会散会找我，我给你们安排办公位置。”

    晨会结束，江瑟瑟对办事处的人员结构也比较清楚了，地区经理郭总统管，客服部、财务部、销售部各司其职。客服除了蔡经理，还有两个文员，财务部也是三个人，销售部人最多，加上自己和赵麦，一共十个人，每个人负责一到两家医院。之前人民医院和市中是一个老业务员负责的，最近身体不太好，被儿子接到国外看病去了。这两家医院是当地最大的两家，所有业务员都虎视眈眈，郭总也不好厚此薄比，总部干脆派了两个新人过来。

    之前的业务员已经出国了，这次带她们交接的同事对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江瑟瑟和赵麦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销售部人最多，但办公室并不大，因为销售员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只有晨会过来打卡报个到。姚姐找了两个面对面的工位：“就这吧，你们先用着，平时他们也不在办公室。我也去医院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瑟瑟，我现在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到医院要干什么。你呢？”两人收拾着桌上的杂物，想着工作怎么开展。

    总部的培训内容，主要是针对产品的，医院的拜访销售工作，应该是办事处负责交接指导。但这两家医院的情况，只有原来的老业务员了解，别人也没插过手，加上这两家医院又是当地规模最大的，却被两个空降的新人抢走了，其他人不配合也是情理之中。

    “一会收拾完，我打算先到医院看看，”江瑟瑟用湿巾擦着桌子，“毕竟还是要慢慢熟悉的。”

    在中医院门口，她先给江北北发了条消息：“姐，我到医院了。”

    江瑟瑟的jiejie是西陵市中医院神经内科的医生，研究生毕业就进了医院，今年第三年，职称还是主治，计划明年升副主任医师。关于江瑟瑟的jiejie在中医院的事情，公司只有林深和小文总知道。

    “今天有患教讲座，走不开，你自己熟悉熟悉。”

    江北北今年是神内的科室秘书，除了日常的门诊工作，还有不少行政工作，比如科室制度的制定和监督、科研项目的协助和支持、人员档案资产的管理等等。神经内科有很多脑梗后遗症、失眠头晕的患者，所以定期还会组织患者教育，科普一些医学知识。

    第二条消息发给了白秋池：“白主任，我到医院了。”

    关于“白主任”这个称呼，她考虑了很久。

    人和人之间的称呼，经常受所处环境、交流内容、情绪心境等多方面影响。有的称呼会非常客套，但显得尊重，有的称呼能拉近距离，却不免轻慢。

    白主任，太客气；白秋池，又太不客气。

    纠结十分钟的消息，不到十秒就收到了回复：“在门口等我。”

    有的人，生来就是气质天成，穿上西装高冷俊美，身着白大褂更优雅风流，尤其配着鼻梁上黑色的细金属框眼镜，俨然是斯文教授的既视感。

    “先到办公室坐会？”

    “好。”

    医院的电梯，永远人满为患。

    江瑟瑟不足一米六的小身板被涌入的人群挤到电梯的最里侧，和白秋池远远隔了开来。

    “几楼？”她大声问。

    “三楼。”但江瑟瑟没听见，也出不去。唯一让她安心的，是人群中那个挺拔的白大褂，一直陪她挤在电梯里，没有离开。

    “抱歉，平时都走楼梯，没注意电梯这么多人。”电梯升到七楼，有人走出去，白秋池才好不容易挤到她身边，“一会你跟着我，不然下不去。”果然电梯下行的时候，人又陆陆续续上满了，白秋池护着她慢慢挤到门口位置，才顺利在三楼走出去。

    白秋池的办公室宽敞舒适，办公区、会客区布局清楚，几盆绿植郁郁茵茵，窗台下还有个皮质沙发可以小憩。

    “我平时不在办公室，有时候在学校，有时候在药房或者药库。”他一边说话，一边按动门口的密码锁，“江瑟瑟，过来录个指纹，以后需要的时候，可以过来休息一下。”

    录完指纹，白秋池让她试了试，开锁成功。

    “这两天我把你负责的药品查了下，除了“堂康”，其他三种药每个月的销量都比较稳定。你问公司要上个月的统方，就知道是哪些科室、哪些医生在用了。这几种药适应症比较清楚，临床应用的科室也比较明确，平时做好维护就行了。”江瑟瑟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认真地听着。“至于“堂康”，跟医院一直在用的“堂安”是同一种成分，不同剂型。“堂安”是水针，一般是糖尿病住院的患者使用，现在新进的“堂康”，是口服胶囊，主要开给门诊或者出院带药的患者。”

    他走过来，坐在对面：“公司对你的销量有什么要求么？”

    “有。其他三个品种，今年销量要比去年提高10％，“堂康”第四季度要完成2000盒，明年的计划年底再定。”

    “中午有空么？”

    “有。”江瑟瑟吓一跳。

    “有空的话，我约一下内分泌的齐主任，看看他对这个“堂康”有什么建议。”

    “好。”是已经开始做工作了么？这么雷厉风行，差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不用紧张，齐主任是西中大的老师，糖尿病治疗方面的专家，应该能给你些有用的建议。”

    “嗯，谢谢白主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白主任，你也是西中大老师么，我在药学院怎么没见过你？”

    “江瑟瑟，”白秋池看着她：“叫我白秋池。”

    “白秋池。”

    “嗯。”他笑。

    “我在药学院为什么没有见过你呢？”

    “因为我在药大上课啊。”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我家祖辈都是中医，我从小就看着《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长大。大学的时候，我对中西药的协同和差异非常感兴趣，所以在西中大读完本科后，念了药大的西药研究生，毕业后进了中医院。这两年因为做了一些药品管理相关的工作，兼职在药大讲《药事管理》。”

    他转身回来：“江瑟瑟，你为什么学中药的啊？”

    “高二的时候，我来西陵玩，jiejie和林深带我去了好几所市里的大学。我特别喜欢西中大校园里的味道，就像奶奶给我的艾草香囊，浓郁的，暖暖的，安抚人心的。”

    “江瑟瑟，你身上有也这样的味道，温暖的，安抚人心的味道。”

    江瑟瑟抬起头，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他轮廓优美的侧脸上，描出一轮光，像座遗世的雕塑，或是绝美的剪影，时光静谧，无声流淌～～

    中午和齐主任的见面，就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点了咖啡和三明治。

    “现在我们医院治疗糖尿病的口服药不少，有西药、有中药；有控制血糖的，有延缓并发症的；有进口的，也有国产的。想让医生把这个新品种用起来，肯定是要证明它比现在使用的药品更好。我看这个药还是有一些优势的：一是这个品种在欧美市场销量很大，说明国际认可，二是它的剂型很好，缓释胶囊，解决了血药浓度不稳定的问题，第三，最近几年糖尿病相关的指南共识都推荐这个药，说明在国内的认可度也在提高。好好做，应该还是不错的品种。”

    “谢谢齐教授，耽误你午休了。”白秋池把手上一叠资料递过去，“上次让我翻译的文献，都弄好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代我向你爸妈问好。这个资料多亏你了。”他拿起咖啡杯，“小江，你把这个药的资料整理好发给我，下次科室学习的时候，我给他们介绍介绍。下午还有事，我先走了。”

    目送齐主任离开后，江瑟瑟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心里琢磨着公司提供的药品资料的内容。要证明国际市场的认可，这个数据到哪里找呢？还有最新的糖尿病相关指南，也要再搜索一下；除了齐主任提到的三点，我们还有其他优势么？不知道赵麦今天到人民医院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明天早上晨会过后问问她。嗯，晚上回去也要跟姐聊一下，她今天的患教讲座应该挺有趣的。正好问问她查数据的事情。对了，不知道她认不认识白秋池，都是一个医院的。

    说到白秋池，说到白秋池，她心里纠结起来，说不心动是假的。唉，他还让我录了指纹，他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我身上真有什么味道么。

    这个三明治还挺好吃的。

    “江瑟瑟，不能再吃了。”伸出的手被轻轻按住，装三明治的点心碟已经空了两个。

    江瑟瑟和白秋池回到办公室，坐在窗台下的沙发上。

    “下午还回公司么？”

    “不用，每天早上去开晨会就可以了。”

    “晚上一起吃饭？”

    “不行，我今天要早点回去，我姐出差刚回来。”

    “江瑟瑟。”

    “什么？”

    “我喜欢你。”

    ”啊。”

    “当我女朋友吧。”

    “啊？”

    “考虑一下。”

    她想起在楼梯间弄脏了他的西装，想起会议茶歇时递给他的艾草面包，想起“文景厅”他问她“瑟瑟”的出处，想起他的手掌按在小腹的温度。

    她想起那句“有我在，你怕什么”，想起他轻轻揉她卷发，想起电梯里他拉着她挤出去，想起他在门口帮她录指纹，想起他翻译的那叠资料。

    但是，有一个问题，她没有想明白：“白秋池，你为什么喜欢我？”

    “第一眼就喜欢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你。”他欺身靠过来，琥珀色的眼睛让人沉溺：“瑟瑟，你喜欢我么？”

    “嗯。”低下头，躲开他的眼睛。

    “看着我。”下巴被轻轻抬起。

    琥珀色的大海将她淹没。海水里没有氧气，只有温柔的海草，缠着她，卷着她；海水里没有氧气，只有汹涌的海浪，裹着她，束着她。

    五点，白秋池第一次准点下班，因为要送女朋友回家，可惜距离太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明早八点半，我在楼下等你，送你去公司。”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快上去吧。”

    “嗯。”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下班到家的江北北：“姐。”

    江瑟瑟赶紧下车，白秋池也跟下来。

    “姐，这是我朋友—”

    “白秋池？”江北北有些惊讶。

    江瑟瑟看向白秋池，他不解地摇摇头：“我们认识？”

    “白学长当年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语气有点阴阳，白秋池没接话，江北北转身就上楼了。

    什么情况？剩下的两个人一脸困惑。

    “上楼吧，明天来接你。”白秋池把她放在副驾上的包拿过来。

    南康小区是西陵市前年市容改造拆迁重建的楼盘。整体面积不大，只有七八栋住宅楼，楼层也不高，但小区环境很好，周边配套也很全，因为离中医院只有几分钟车程，医院不少年轻的医生都住在这里。

    江北北是金牛座，从小就很有经济头脑，大学时创办“惊鸿”汉服社，赚到人生第一桶金。后来遇到林深，两人强强联手，把“惊鸿”打造成西陵高校的顶流社团，国风汉服界的所向披靡，积累了厚厚的原始资本。毕业进了中医院，恰好南康小区开盘，就全款了一套三室一厅，方便上下班。

    “姐，什么情况？”一进门，江瑟瑟就把江北北拉到沙发上。刚才“风云人物”那句话，明显带着情绪，还有些嘲讽，江北北平时干脆直爽，谈吐有度，很少这样说话。

    “我还没问你呢，你才刚到西陵，怎么认识白秋池的？”

    “上周药品管理研讨会认识的。”考虑到江北北对白秋池的态度，她没敢多说，但还是想了解其中原因，“你们以前就认识？”

    “算认识吧，但这个人，有点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