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珩公子又回来了？

    苏莺莺合上窗，心里居然有些愧疚不安，明明他才是占她便宜的坏人，但是就像当沙漠中的人遇到卖水的商贩，无论多贵的水都值得用全身家当买下来，她是心甘情愿的。

    如果真的再不需要他，苏莺莺说不清心头究竟是什么感觉。

    月影朦胧，远处街道上有隐约的打更灯火，夫君不会再回来，苏莺莺失落地把衣衫和戴的东西取下，钻进被窝闭目就睡着。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苏莺莺听到铃铛轻响，睁开眼往外一望，天色漆黑，还是深夜。

    屋外走廊似乎点起灯，有人交谈的动静。

    苏莺莺坐起来，分辨是彩月的声音，那就是夫君回来了。

    门“吱呀”一响，风吹进来一股酒气，陆嘉明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不用起来。”

    随着人影的走近，酒气更浓。

    屋子里只有门口点的一座地盏宫灯，光影模糊，苏莺莺坐起靠在枕头上揉揉眼睛，呢喃道：“夫君是先喝些醒酒茶还是先沐浴？米粥还温着……”

    “莺儿……睡吧……”

    苏莺莺感觉陆嘉明坐在床头，发亮的眼睛看着他，却没有再有其他动作。

    想必他还精神得很，苏莺莺坐得更近，跪坐起来，伸出手臂，轻轻在他额头上按揉。

    陆嘉明闭上眼，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哼声，似乎是终于放松和消解些了疲倦。

    男子灼热的呼吸扑在她手臂和怀里，苏莺莺察觉到他虽然神智清醒，但有一种混沌和停滞，是在纠结和痛苦什么事？

    苏莺莺想不出别的宽慰男人的法子。

    她缓缓倾身向前，温热的娇躯贴近，沁香能冲淡酒气，温柔的抚摸能去除疲惫，柔软的胸脯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这样主动让她十分别扭，苏莺莺低头咬唇，攀着他的肩膀笨拙摩挲。

    陆嘉明忽深吸一口气，猛得站起，让苏莺莺吓了一跳，跌到一边。

    男人背对着她，苏莺莺不明就里，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喜欢她的亲近，她以为她的主动能得到爱怜和更热情的反应。

    示弱没有奏效，倒是提醒她想起什么，苏莺莺轻声问：“夫君是有何烦心事？”

    “你不用管这些。”

    陆嘉明话出口，才察觉到语气的生硬，他一僵，苏莺莺也心中一沉。

    她故作轻松问道：“啊，蚕礼的日子已定，不知是我们陆府cao办么？如果是，那我可要好好提前准备……”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陆嘉明打断了她的低声轻絮，“淑儿身子好了，她去办就是。”

    余淑儿最终赢了。

    陆嘉明并没有回头，“我出来透口气看看你，巡抚还在宴中，今夜是不归的，你睡下，明日早上再回府。”

    门关上，走廊的灯火明亮，苏莺莺周身一片漆黑。

    火又稍暗了下去，陆嘉明带起的一阵风停息，那叠写了苏莺莺名字的还未呈上的折子公文也被扔进火里烧成灰烬，巡抚已决定的事，再无法改变，他愧对温柔的妻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深夜，他来得快，去得也快，简直像梦一样，她坐在床上发愣，黑暗笼罩过来。

    推开窗，皎洁月光洒下。

    苏莺莺呆呆看着自己手心，原来什么都没有拿到手。

    余淑儿赢了一局，自己的示好没有得到丈夫的回应，还和珩公子有了冲突，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苏莺莺把头埋在被子里，翻来覆去都无法闭上眼入睡。

    在黑暗之中，她烦闷起身，眼泪流下被她狠狠擦掉，苏莺莺披衣靠在墙角啜泣，感受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流逝，这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她不知这样度过多久，蹲坐着脖子发酸，忽听得“吱呀”一声，什么人从窗子进来。

    珩公子折返回了？

    她小跑回里室，床上果然躺着一个面目熟悉的男子。

    他看她一眼就移开视线。

    苏莺莺踟躇一会儿，走上前去，低声道：“珩公子，你还在生气么？”

    她小心抬头看他一眼，蓦然觉得有丝古怪，但具体说不上来，不过珩公子本来就是脾气变化很快的人，这也正常。

    苏莺莺凑过去，男子身上热腾腾的，额上也有细汗。

    像感知到什么，苏莺莺掀开他坐靠在床边时手肘侧方的薄被，“呀……”，男子手臂上一道一掌宽的血痕出现，像是用刀剑划伤的。

    苏莺莺急道：“是你的仇家做的？”

    他的语气平静：“小伤，不要紧。”

    伤口看着吓人，苏莺莺端详片刻，确认没有大碍和闻到药味后，知道他自己已处理好，心定下许多。

    那他就是想在这里歇息养伤的吧，苏莺莺看他闭上眼睛，自己纠结一会儿，也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