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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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亞洲女人據說和路斯住在一起。」 「不會吧，路斯住處大樓有兩個出口——一個給有錢人，一個給窮人，應該是誤會。」 歐美國家有些新建案，因為政府規定部分單位需出售給首購者或是以較低市場價格出售，價格原本就稍低的低樓層通常就是這些單位的位置，高樓層高價單位會另外設置出入口。 喬詠倩等兩個女人離開才端著托盤從茶水間現身。茶水間外的走廊通往洗手間和會議室，因此還算隱密常成為八卦場合。 「怎麼，有事困擾我們『英國商界首相』？」 男人拿雜誌幫路斯取的綽號來嘲弄的聲音不大也不小。 還來不及回答，路斯因為開門聲反射性地先站起來替進門的喬詠倩介紹：「這位是石油集團代表律師馬修?派瑞。我的秘書喬詠倩。」 「幸會，我的老闆是理查?帕金公爵，妳在紳士俱樂部見過他，他要我代為問候。」 「您好。」放下裝著茶水的托盤，她禮貌地面帶微笑微微欠身打招呼，然後退下。 「她是你煩悶的原因？」他很少看過亞洲女人如此冷淡難以接近，不過卻是路斯會喜歡的型。 「董事會裡的莫蘭家族和阿爾諾家族才是讓我煩悶的原因。」路斯是全球排名第二大零售商的董事會欽點的集團高層接班人之一。 「理查在打高爾夫球的時候向他們探過口風，他們只希望可以快點打敗競爭對手。」 見路斯不語，馬修繼續說。 「董事會不過希望你對上一家公司的方法也會是用在他們的公司。」律師馬修知道眼前男人親和外表下狠勁十足。 「你知道我的目標不僅僅是一家子公司董事長兼執行長的位置。」 「集團總裁？你當然可以。」路斯的目標是莫蘭家族的百貨帝國和阿爾諾家族的龐大集團。 路斯是極具野心的行動派菁英，出社會的十數年間往往在前一份工作立下大功後隨即跳槽挑戰更高職位。 在紳士俱樂部裡他算是出身比較平凡的會員，母親家族是沒落的英國貴族。比起很多太子爺會員，路斯是個敏捷的行動派，個性果決、勇往直前、絕不放棄，但又保有同理心。 「喬詠倩。」馬修走出路斯辦公室，見路斯助理不在，直接走到助理桌旁秘書桌前。 「律師。」喬詠倩起身。 「這是我的名片。」 「是。」她滿臉狐疑地伸出雙手接下，路斯確實早認識眼前律師，為何大律師還要遞名片給如她的小秘書。 「或許妳不相信，妳可能有一天會需要我。所以好好把名片收好。」 身處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白的說成黑的律師行業，馬修自認還算有正義感。 路斯很會與人親近，但是在商場上的狠勁才是本色。 只怕喬詠倩最後會受傷，有必要他會毫不考慮代表她跟路斯要到該有的補償。 路斯的特別助理柴德說喬詠倩和之前的秘書完全不同，不打混、不打情罵俏、不夜歸，頭腦清楚，做事有條有理，當個主管秘書甚至幕僚職特別助理綽綽有餘。因為失去上一份在美國的工作才會被路斯安排在此擔任秘書工作。 密友都知道路斯的『貼身』秘書就是二十四小時工作，床下『做』床上也『做』，只要路斯還不厭煩。 眼前氣質女應該是不清楚路斯的老毛病才誤上賊船。 之前幾位被厭煩的女人都聰明的自行離職，不是快速找到下一個金主表面上是秘書其實就是情婦，就是在路斯手下工作訓練有素順利找到下一份工作。 不過眼前的女孩應該不是那兩類型的女人。以他和亞洲女人的交手經驗，她恐怕投入太多感情在路斯身上。 起碼等路斯要她走，他可以幫忙這可憐的女孩從路斯身上得到些東西。 路斯吃人可不吐骨頭的。 「走吧。」 中午路斯從辦公室出來，交代特助幾個事項就要喬詠倩和他一起離開。 「這件事有點棘手，由妳來做我才安心。」路斯邊開車邊解釋。 「和您的朋友有關？」 老闆參加的紳士俱樂部裡的幾位好朋友似乎對他很重要，也難怪，聽說是一起遭遇過山難的生死至交。 「西明斯特公爵。」 「關於那個女攝影師？」 她想起滿街的八卦小報內容，公爵也曾當她的面要路斯幫忙找人調查。 但是她要幫什麼忙？她又不懂調查。 「公爵懷疑有人會對她不利，她又很難會被說服。」路斯找自己對付商業間諜時熟識的私家偵探調查。 他喜歡喬詠倩的聰慧和開明，她從來不會多問，或許該說是她聰明得可以分析出來不需要多問。 「您要我怎麼做？」 「盡力安撫她。」他欠西明斯特公爵的。 「公爵拿她沒辦法？」她所知的八卦，從雜誌小報看來的，還是公爵社交圈中盛傳的，大概都是導向這方面。 「妳看過這個就會知道。」他指指後座放著的紙張。 「是。」喬詠倩伸手拿到前座，快速的看過。 路斯在停紅燈時悄悄看向副駕駛座，喬詠倩的臉部表情沒有太驚訝，就算有也立刻收好。 他欣賞她的穩定和世故。 換成他認識的其他女人大概已經大呼小叫的，秘密也會立刻被傳出去。 「回公司之後把這些零散資料分門別類整理好，下午我和公爵在俱樂部見面時給他。」 「是。」 午餐時間兩人離開公司與美國來的產品供應商約在騎士橋區餐廳見面 。 餐後回到公司路斯在喬詠倩走出公司樓下停車場時說：「我先去俱樂部。妳不要拖太久。」 「好。」 喬詠倩看著路斯車子駛離，好奇著她自己在路斯心中的地位。 幾個小時之後，工作效率很好的喬詠倩，把資料整理好，告訴柴德她和路斯今天直接下班不會再進公司。 「喬小姐。」紳士俱樂部工作人員招呼。 「我老闆呢？」喬詠倩對著熟悉的臉孔微笑。 「在樓上擊劍室。」 「多謝。」 她的老闆原本是紈褲子弟，聽說某次狂歡出大車禍後才變個人，現在是工作狂。 「喬小姐。」踏上二樓，另一位工作人員迎上前。 「午安。」 工作人員欽羨的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穿過走廊轉進門廳。 她安靜走進擊劍室，兩個帶面罩的男人舉著劍對決。 擊中要害的蜂鳴聲傳出好幾響，勝負已分。 兩個男人脫下面罩執劍往她的方向走來。 「老闆。公爵。」她恭敬的微微欠身。 「你看什麼。」被她稱為老闆的男人瞪一眼被稱為公爵的男人。 「詠倩每天都很漂亮。」那被瞪的男人毫不介意面帶微笑。 「把妹不要把到我公司裡來。」 「你對她有意思嗎？」西明斯特公爵眼光在兩人之間兜一圈瞭解的說。 「沒有。」 她的心像是被玫瑰上的小刺刺上一下。 「但是你別動她的歪腦筋。」 她聞言稍感安慰。 把手中的資料夾遞給老闆。 「你要的東西。」 她看著路斯示意把那一疊紙遞給西明斯特公爵，拿著文件的手轉向公爵。 公爵遲疑幾秒才接下。 「潘朵拉的盒子。」喬詠倩輕聲說。 「你想要的秘密我幫你找到，要不要打開就看你自己。」 路斯看著公爵。 「公爵閣下。」喬詠倩推開俱樂部的大門，特地用上平常不會套在西明斯特公爵身上的正式稱號，還深深一鞠躬。 「喬秘書。」公爵明白喬詠倩怕引起夏洛特的嫉妒，也公式化的招呼。 「夏洛特，這是喬詠倩，我好友的秘書。」 「老闆要我過來看看公爵閣下和夏洛特小姐有何需要。」她受到路斯的請託接待公爵的地下女友，在英國上流社會傳聞有著神秘背景的職業人像攝影師。 「帶夏洛特去我的房間，幫她把東西安置好。」他看向司機從車上拿下來的幾個行李箱。 「是。」 她看著夏洛特拉住公爵的手臂。 「你去哪？」 「我得回去工作。」公爵知道夏洛特對人慢熟，不喜歡單獨面對陌生人。但是她必須好好想通他真的是為她好。 「請這邊走。」喬詠倩讓俱樂部的門房把行李送到公爵房間，打算親自帶著夏洛特去公爵房間。 「妳……。」夏洛特認為喬秘書怕她逃走。 「既來之則安之。我不清楚妳和公爵之間的糾葛，我只管完成我老闆交代的事，妳在我面前可以做妳自己，有什麼能夠幫忙的地方也不要客氣。我的老闆和公爵是好朋友。」喬詠倩安慰眼前女人。 「嗯。」夏洛特稍稍寬心，面對說話直接的人其實她並不害怕。 「我需要帶妳去俱樂部辦公室拍照和按妳的指紋，這道門由指紋開啟，大門則是用瞳孔。俱樂部只供會員進出，妳可以不用擔心遇見不想遇見的人。」 因為喬詠倩溫和有禮，不喜歡找別人麻煩的夏洛特乖乖合作。 「我把東西帶去請教過專家，但是那些在公園裡展出的照片製成的畫沒有辦法復原。」隔天早上，喬詠倩一邊注意開車一邊小心翼翼告訴夏洛特。 倫敦的車陣常很令人心煩，她希望夏洛特塞在長長車龍裡又聽了壞消息不會生氣。 她思量夏洛特有很強的心防來自對公爵不滿，但是又需要出門買些衣物和用品，另一方面藉機取得夏洛特信任會比較好辦事。 喬詠倩於是大膽支開老闆的司機和紳士俱樂部保全，沒有告知自己的老闆或是公爵就開著車帶著夏洛特偷偷離開紳士俱樂部出門。 這樣做會有些冒險，畢竟聽說老公爵夫人對兒子可能取消原本和上流社會女仕的婚約改娶外國平民女人相當不滿的消息在上流社會早已傳遍，不是什麼秘密。 上流社會的人也是會耍可怕的手段，更何況這些人有錢能使鬼推磨。 「沒關係，那些現在都無關緊要了。」夏洛特閉上眼。 夏洛特幾乎把身上值錢物品都賣掉來維生和參加展覽的展出費，而公爵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他逼到牆角或者他根本是故意的。 公爵是和老闆以前是一起玩樂的朋友，但發生山難之後這些朋友全部都在一夕之間改變玩世不恭的態度。 「公爵說會給妳一個交代，但是我不懂他的意思，所以只是傳話給妳。他也說等情況安全些，妳可以自由在紳士俱樂部出入，不必我們陪伴。」 夏洛特睜開眼看著前面車陣點點頭。 「紳士俱樂部裡的設施妳也可以使用不要客氣，現在也收女會員，所以不會突兀，也不會顯眼。」喬詠倩見夏洛特還算平靜加碼說。 「妳瞭解公爵多少？」夏洛特轉念要自己仔細發掘父親自殺的背後事實，她和公爵之間已經發生的事沒辦法改變。 「不多，他是老闆的朋友，他的喜好我多少知道，因為需要送禮等等，公司有紀錄本。」喬詠倩小心回覆，懷疑自己聞到酸味，大概是有人打破醋罈子吧。 「妳老闆和公爵很要好？」 「聽說是狐群狗黨。」喬詠倩整理過公爵要求的報告，窺得眼前女人的前半生，也知道她眼睛可能隨時就看不見，希望她可以輕鬆點。 夏洛特噗哧的笑出來。 「我們就大買特買吧，反正那男人害妳沒賣出半張藝術作品，他欠妳的。」喬詠倩俏皮的對夏洛特眨眼睛。本來嘛，人生苦短，何必跟男人或跟自己過不去呢。 購物完畢，要百貨公司把東西送到紳士俱樂部，夏洛特和喬詠倩到百貨公司外露天咖啡館用餐，天氣還算不錯。 喬詠倩不逼夏洛特接受現在的狀況，但是試圖協助她更適應。 「公爵……和喬秘書的老闆是怎麼認識的？」夏洛特停下拿叉子進食的手。 「聽說是在寄宿學校。」這是聽老闆助理柴德說的。 公爵和路斯相處的時候，她不一定會在旁，她在旁通常都是商務場合或是在外面有別人在場，所以她儘管知道路斯幾位好朋友，細節卻不見得知道。畢竟這些人有頭有臉，一舉一動稍不注意都可以損害商業上或私人上的關係。 「最近公爵是否有些怪怪的。」 「沒有，很正常，我開始幫老闆工作他就這副德行。」喬詠倩放下手中冷飲，手撐下巴歪頭思考。 「不過……。」 「什麼？」夏洛特急問。 「我老闆以前和紳士俱樂部裡的某幾位成員，包括公爵，全部都是貴族寄宿學校出來的紈褲子弟，直到發生一連串的事，才變得正常。」 「什麼事？」夏洛特追問。 「我老闆出過嚴重車禍，其他人各自發生的事我就不清楚。倒是他們幾年前一起經過嚴重的山難。」 「登山意外？」 「是。在我老闆車禍復原之後，每年都會去爬山聚會。」 話一落下，喬詠倩睜大雙眼：「小心！」 夏洛特被她推倒在地上。 撞向人群的車子倒退後快速再度往兩人的方向開過去。 她帶著夏洛特朝旁邊翻過去，車子撞向建築物牆上冒起煙來，駕駛被彈出的安全氣囊擊中，表情痛苦開門迅速逃跑。 「妳沒事吧？」她先站起來，連帶把夏洛特拉起來。 「還好。」夏洛特驚魂未定。 身上有點擦傷令喬詠倩動作有些遲緩，她還來不及站好，震驚地看著地上冒出的濃稠鮮紅色液體。 她迅速察覺那不是地上冒出來的，而是某處流下來。 沿著血流下來的方向看過去，震驚的喊：「夏洛特！」 「我……。」夏洛特手掌往腰後痛處撫摸，只見滿手鮮血，痛感突然一湧而上，身體不由自主往後倒去。 害怕鮮血的喬詠倩顧不得自己反胃的感覺連忙扶著夏洛特，和上前幫忙的人們把夏洛特扶到牆邊，大喊要人報警。 「對不起，我太大意。」在醫院手術室外，喬詠倩朝西明斯特公爵史賓賽九十度鞠躬。 「不是妳的錯。」他冷靜回應。 喬詠倩臉上和四肢都有擦傷，要不是她為運動高手反應快能把夏洛特帶著翻到一旁，夏洛特恐怕已經是輪下亡魂。加上她是路斯的情人，他更不可能責怪她。 「先帶她回去。」他轉向喬詠倩的老闆路斯。 「不……。」喬詠倩搖頭。 「這裡有我。」公爵對路斯說。 路斯點點頭，扶著喬詠倩離開。 走出醫院，喬詠倩拉住路斯的袖口。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不斷落下。 「別哭。」他沒看過喬詠倩哭成這樣，想必她受到很大驚嚇。 「對不起。」 「唉。」他伸手把她擁入懷中：「是我的錯，我太大意。」 雖然不是從喬詠倩口中聽說，不過他知道喬詠倩的母親因為他人不注意下造成的車禍意外過世，父親不久之後可能因鬱悶而急病過世。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很怕血，連殺魚見血和帶血牛排她都無法忍受。 開車回家的路上，他們沒有任何對話，只是沈默著。其實他們相處的時間很多時候都是安靜比較多，或許是與他倆都不喜歡熱鬧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