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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20.要公平,不偏心)

    

夏(20.要公平,不偏心)



    20.

    “呼——”红发的女人蹲在了地毯上,小心翼翼的吹着面前的伤口。伤口依旧狰狞,周围已经被涂得紫红紫红。这紫红的药水似乎又涂得太多,此刻正顺着男人的腿缓缓滑落,红如残血。

    “哎呀呀哎呀呀,涂太多了,”女人小声惊呼,拿着棉签手忙脚乱的去抹多余的药水,又转身招呼身后站着的儿媳妇,“连月你扯张纸巾来,再给点棉签——”

    连月哦了一声,又慌忙去扯纸巾。

    微凉的风吹过小腿,男人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白大衣的女人去拿纸巾,神色平静不露。

    妈咪的爱到底不容拒绝。

    已经放下去的裤脚,刚刚拍在妈咪的坚持下又再次被撩了起来。女人不顾长子的阻拦,自己半跪在地毯上,还是拿着那瓶“老军医赠送”的红花油涂抹了上去——还招呼儿媳妇拿东拿西,不肯劳动她的另外两个翘脚儿子一分。

    “痛不痛?痛不痛?”

    现在妈咪跪坐在他腿边,一边轻轻吹他的伤口,一边轻声问。男人摇了摇头,视线在妈咪的几缕红头上掠过,又挪开了眼,举起手咳了咳。妈咪却毫无所觉,只是从儿媳妇手里接过了纸巾,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把他腿上多余的药水蘸去了。

    “呼——呼——”

    是妈咪还在小心翼翼的对着他的腿慢慢的吹。

    男人垂眸不语。

    “爸爸爸爸——奶奶呼呼。”

    是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的小rou团在父亲腿上跳。小家伙心愿得到了满足——显然他并不真的在意到底谁去“呼”。

    “阳阳你这个伤要好好养养,”

    母爱都寄托在了红色的药水里,看过抹过了儿子腿上的伤口,妈咪终于又一点点的给他把裤脚卷了下来,一脸心疼的叮嘱,“还好这回没伤到骨头。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其实也应该要静养休息的。还要戒酒。今晚你还喝这么多酒——”

    “没事的妈咪。”那抹白色的大衣还在面前不远处站立,男人瞄过母亲的红发,又挪开眼,微微一笑,“我都是喝得少。”

    也没人会劝他酒。

    “那你也要少喝。”

    妈咪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已经能够独挑大梁的长子,女人一脸认真,“晴晴现在又不在这里——”

    这个名字就那么从妈咪嘴里突然冒了来,那么的突如其来,没有防备。连月心里一跳,站在原地,妈咪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这里都没人照顾你。恒恒他也不懂——”

    妈咪又转向了旁边一直黑脸的另外一个男人,“恒恒你也不能喝酒。你也要看着你大哥,让他少喝酒。”

    黑脸人黑着脸嗯了一声,又似乎看了面前穿着白大衣的女人一眼,挪开了眼。

    “我自己可以的。”

    喻阳轻笑了一声,手指敲了敲扶手,神色不露。他看了对面站着的女人一眼,微微一笑,又只是低声说话,似是在安慰母亲,“我心里有数的。”

    他心里有数啊。唉。

    他心里有数。

    长子一向做事有度,身后更有他的父亲和伯父,不需要自己cao心。一玉看了他一眼,到底吐了一口气,又侧头去看旁边某个一直黑着脸沉默的幺儿。

    “恒恒你把衣服撩起来,”母爱都是一样的,女人拿着药水,“妈咪也给你涂一点药。”

    “我就不用了吧妈,”

    喻恒坐在一边,慢慢笑了起来,似乎不太想配合的样子,“我伤口早就好了。”

    “好了也再涂一点,”再大都是母亲的孩子——要公平,不偏心。妈咪走过去站到他旁边,伸手作势要去解他的衣服。喻恒往后一仰,又是一挡。

    “我自己来。”老爷儿们也不墨迹,既然母亲坚持,他也不扭捏。喻恒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扣子,又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眼。这个女人她就直直的站在这里,现在还在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解衣服,一点儿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他笑了笑,也不避讳什么,解开了外套,又一下子掀起了自己的内衫。

    结实的腹肌露了出来。

    倒是比他的黑脸白了几分。

    伤口,似乎是真的好了。

    连月站在原地,视线也跟着妈咪的视线一起落在了他的腰上。身边已经有个人靠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是季念。

    这个家伙原本平整的腰肌上,现在已经有了一条细长的疤痕。愈合是已经愈合了,就是疤痕有些微微的褶皱,不平整,一看就是受过伤——十分明显。

    “我涂一点药水。”

    妈咪又拿着棉签去蘸药水。

    “真的不用。”

    男人腰肌起伏,声音拒绝了,却还是撩着衣服,任由母亲作为。

    是那天那个刀口。

    连月吐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她看着那条伤疤,刀那天就从他的这里捅了进去,割掉了他一块肝——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流。她又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长的浓眉大眼的,腰肌和胸膛全部都暴露了出来。

    他也在看她。

    “老五这个伤还要养,伤的是内脏。戒烟戒酒起码要半年,”旁边也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温和又低沉,“先把肝养回来。那天我过来的时候,伯母还特意交代了,给恒恒养伤,缺什么就回去找她拿——”

    “务必要把他养好。”

    “是啊。恒恒还要养。”

    红色的药水已经涂在男人的腰肌上,妈咪拿着棉签叹了一声,只是说话,“妈咪过两天去美国了,恒恒你有空就来这里,让念念和月月熬汤给你喝,你伯父给你的东西,妈咪都搬到这边来了——念念,”

    妈咪又扭头对四子和儿媳妇说话,“你和月月要照顾好恒恒,看他有空过来的时候,你们就安排厨房多熬点补汤给他喝。”

    连月点了点头。

    季念也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就在她耳边。

    “要不别在这边了,”

    喻恒撩着衣服,却又突然笑,“老四你不是说在三文区东行那边还有屋子?这都几个月了,建好了没?要不你把东西搬那边去,我们都去那边聚。那边离三阳湖也近——”

    捏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连月回头看他。季念却一脸平静,只是点了点头,“差不多了,这个月底能行。”

    “那好。”喻恒笑。

    “哪里都行。”

    棉签带着红色的药水在喻恒那蜈蚣一样的疤痕上滑过,妈咪仔细上着药水,又低声说话,“恒恒这回出事,你喻叔是真的生气,他那几天没吃得下饭——还给刘副主-打了几个电话,说东道西的。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他这样的——”

    顿了顿,女人又侧头看了看沉吟不语的长子,“也就上回阳阳失踪的时候才这样。”

    喻阳抬眼,微笑着看着母亲,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敲了敲。

    “你喻叔,你们爸爸,他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是个混不吝的,不讲道理。我就又怕他又来怪月月——”,母亲的手指顿了顿,又回头看了看四子和儿媳妇,心有余悸的样子,“这是意外。但是他要是心里有气,总要找人撒的。我也不敢多和他说什么,就怕说不通,他反而还惦记上了。这回看起来到还好,”

    母亲又叹气,“他现在可能年纪大了,倒是讲道理多了——”

    握着她的腰又紧了紧,季念垂眸,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修长的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敲了敲,喻阳也微微含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