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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的位置,自然也看得最清楚。冯化成当时身上穿的还是贵气十足的华服,折扇吊坠各种配饰一样不少,显然是刚在什么花街柳巷喝了酒,脸上甚至还带着酡红。还有一点,冯化成伤痕累累,华服上也满是撕裂的痕迹,可以看得到皮肤上的伤口纵横,深可见骨,可是他脸上却十分干净,并且神态平和,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除了死相,冯化成的死因也同样可疑。他身上的伤口明显不是人类可以造成的,那般干脆利落又富于某种规律的伤痕的来源,除了野兽不作他想。但是显然,京城里不会有野兽,冯化成必定是死后才被扔在闹市的街上。凶手的行动甚至快到令冯化成还未死透便倒在此处,是以他体内的血才能染红身下的大片街道。如此想来,这凶手并不像与冯化成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般行动方式,倒更像是……杀鸡儆猴!这鸡,自然是冯化成,那猴呢?冯化成树敌不少,想来更多人是觉得他的死大快人心,哪会生出警醒之意。唯一能为他伤心的,恐怕也只有冯家了。而冯家的代表,不正是越贵妃?拥有能把一具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皇城内,这样手眼通天的能力,同时与越贵妃一系对立的人……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以秦瑾为首的西厂!但是这个结果并不能让花容和时暮信服。无缘由的,两人就是觉得以秦瑾那般矛盾偏执又极端的性格,即便与越贵妃撕破脸,也不会采取如此迂回的方式进行所谓的“杀鸡儆猴”。冯化成既无舌战群儒的智慧,也无以一敌百的武力。除了越贵妃的宠爱之外便一无是处。死他一个,不见得会对越贵妃的筹谋有多大影响,也不会给秦瑾在两人的对立中带来多大优势。而感情的因素,怎么可能会让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动摇?若真是秦瑾走的这一步棋,未免太过吃力不讨好。花容和时暮都觉得,秦瑾并没有蠢到这地步,也没有闲心去做这种无聊之事。如果不是秦瑾,还能有谁呢?不管是与秦瑾统一战线的官员手下,还是别的什么世家权贵的手笔,这种想法往往一经提出就被两人自己否认,算起来,可能性还没有秦瑾自己动手来的大……时暮和花容都暂且想不到还什么其他的可能。只得怀着满心疑惑,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不俗。大厅里的人依旧不多,只角落处零散坐着几桌食客。花容和时暮甫一走进去,便看到独自占了一张大桌喝酒的佘月。佘月同时看到了他们。佘月笑笑,宛若阳春三月百花齐放,又如靡靡丝竹骤然乍响。他执起酒盅,遥遥敬了两人一杯,唇角微启,似是道了声好。☆、熟悉佘月的笑容并不罕见,他这个人是惯爱笑的。不管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总是三分柔软七分妖娆的迷人心窍,却又邪肆的令人敬而远之。花容和时暮倒不会如此。对花容来说,这位父亲的旧友不论如何邪气,是十分重义气的,许是爱屋及乌,从未表现出任何针对他的攻击性。而之于时暮,抛开花容的因素不谈,单凭佘月的半妖身份还不足以令他敬畏。是以两人现在无甚退避之情,但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疑惑。即便佘月的笑容不少见,可佘月在此时此地显现出这般笑意却足以令人惊异。佘月心情不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佘月的情绪突然转变,让花容不得不认为是不是那个人回来了。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用在此处虽不甚恰当,但也八丨九不离十了。果然,待两人走近佘月的桌子,就见佘月把酒盅放到一旁,直入正题,说:“跟我上楼罢。”仍是顺着大厅的楼梯走到尽头,走上昏暗的隔层,又上到顶楼。色彩繁复的雕花屏风前,华贵的坐榻上置着软垫薄毯,其上是一黑衣男子垂首坐着。头发落在男人的额前,从花容的角度并不能看到男人的脸。可他再清楚那人是谁不过了。比花容反应更快的仍是鵷雏。鵷雏倏地飞到男人身旁,又悠悠落到男人腿上,长长的尾羽也缓缓垂倒坐榻上,更给那垂首的男人添了几分贵气。男人抬起手来,顺着鵷雏的脊背抚摸,鵷雏舒服地眯起眼趴在男人腿上。花容这才发现,男人的手上环着紫黑色的火焰,被束缚的双手令他的行动并不自如。再仔细一看,就连男人的腰部和双腿也被火焰困在坐榻上。原来男人看似随意的坐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火焰猎猎烧着,却好像毫无威胁,看起来温顺的紧。男人似乎也不甚在意,甚至有动动指尖触碰快要蔓延到掌心的火苗。花容还未开口,佘月就先出了声:“我说过,会先捆好他再联系你们。”佘月语带笑意,看来对自己的杰作深为满意。花容倒是没有任何所谓父亲被“冒犯”的愤怒,反而,花容倒觉得佘月已经足够手下留情。——不管是谁,碰到花九戚这样的恐怕都会如此行动。左不过是佘月行事磊落,而花九戚理亏。何况花九戚看来泰然自若,花容也不至于越俎代庖。只是没想到,他们父子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下重逢,着实让人哭笑不得。此时花容早就没了先前那份近乡情怯的心情,阔别二十余年,那句熟悉的“父亲”终于又回到了他的嘴边。黑衣男人这时抬起了头。花容便因而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过分。没了长发的遮挡,入眼的首先便是男人那双凌厉的眼,是黑白分明的透彻,轮廓清晰的眼窝又让这双眼蒙上一层深邃。那是同花容极像的双眼,又是与花容截然不同的双眼。——花容是少了那份近乎残酷的老练的。男人的肤色是浅麦色。笑的时候眯起眼睛掩去残忍,又会让人觉得这人出奇的爽朗。只看着,就像是置身于和煦阳光下,卸下所有防备,情不自禁地便想要听之任之。花容记忆中的花九戚大约就是这副模样,眼眸深处还未生出残酷,那份意气风发当真是极有魅力——即便幼年的他对“魅力”一词仅有一知半解,还是下意识地这么认为。二十年前的花九戚,正是这模样,分毫未变。不只是气质,还有容貌。花容这才意识到,他的父亲确确实实是成了时暮那般的仙人。青春永驻,法力无边。这是天道给予历经坎坷而登仙者最大的优待。看来花九戚早已在二十年前成仙,是以岁月便定格在那时。如此一来,他与花容不说父子,恐怕要说是兄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