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来由的躁郁在心中发酵，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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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就去旁边那家店吧，我中午和语嫣一起去的时候看到他家酒还挺多的。”段誉语气兴奋，看到慕容复走近，他热情招呼道：“慕容兄也和我们一起去喝酒吗？”

    萧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段誉之前是邀他一起喝酒。虽说他现在确实有些馋，但任务在身还是不要饮酒为好，更何况，他看向几步之外的青年：“慕容先生是要下班了吗？我送你回家。”

    “啊？”段誉稍显错愕，萧峰则转过头对他道：“二弟，咱们下次再聚吧，现在时间不早，我先送慕容先生回去。”

    “哦，”段誉略感失落，但很快恢复心情笑道：“好吧，大哥工作要紧，下次大家再一起喝酒。”

    萧峰看向青年，但慕容复没有与他对视，想起萧峰看到自己前对喝酒迫不及待的模样，慕容复咽下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语气平淡道：“我还没下班，今天任务太多，晚上要再工作一会儿，现在过来是和你说一声。”萧峰闻言一怔：“这样么。”

    跟在慕容复身后的包不同立刻出声道：“哈哈，萧老弟不用惊讶，公子以前也经常加班来着，而且一加就是两三个小时，没办法，公司事确实多的很。萧老弟放心和段世子喝酒去吧，当然，要是能加老包我一个就更好了。”

    “我风波恶也算一个。”风波恶也加了一句。

    “哈哈，欢迎欢迎，其他兄弟要是想去也都可以呀，喝酒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了。”段誉非常高兴，本以为泡汤的酒局不仅成功复活，还变得更加热闹，实在太好了。

    见他们笑容欢悦，慕容复掩下心底暗流，温和道：“那我继续去办公了，祝你们玩得开心。”说完他瞥一眼包不同：“让那十六位也一起去吧，好好跟萧先生敬杯酒，感激一下他的‘指点’。”

    包不同糙脸微红，这个，兔崽子们轮流挑战萧峰也不是他指使的啊，好吧，他没及时制止，确实做得有些不地道，难怪公子看不下去暗示他们道歉。

    看包三哥老老实实点头答应，慕容复轻哼一声收回视线，对段誉和萧峰笑道：“再见。”

    “慕容兄再见。”

    “慕容！”

    慕容复止住欲离去的脚步，终于和萧峰对视，对方眼中几乎溢出的焦急担忧让他心里也沉甸甸的。忍不住轻叹口气，慕容复笑容里多了一丝真切的宽慰：“没关系，去吧，我就在这栋楼里，有事会联系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回头转身离去，萧峰想要叫住他说些什么，却终究被周围兴奋的人群淹没。

    再次进入电梯，慕容复伸出手，却不知该按哪一层，“行政区现在应该已经基本下班了吧？”这样想着，他按下数字六——科研部所在的楼层。

    科研部是专司药物研发的部门，虽说管理最为宽松——只要课题进度满足预期，每天上下班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但该部门的加班现象一直是全公司最严重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晚上才灵感爆发还是白天里拖延症太严重。

    电梯很快到达六层，慕容复走出楼道，穿过重重检测，迈入实验室外围的科研办公区。和许久不见的几位首席研究员打过招呼，慕容复走进自己的单人工作间，阿碧拿着一叠工作记录紧随其后。

    在桌后坐下，见阿碧面带忐忑地看着自己，慕容复无奈扶额：“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不是来催进度的，别搞得我有多可怕似的。”

    阿碧松了口气，轻声道：“没办法，公子你几个月前宣布转移工作重心、不再执掌科研项目后，科研部的研发速度就难以避免地减缓，毕竟以前的几个重点项目几乎是公子你一人带出来的，现在猛然撒手，大家都还要时间适应。”

    “嗯，我心里有数。”慕容复微微点头：“速度慢没关系，只要方向没问题就行。”

    阿碧将报告递过去：“现在基本还是沿着前面定下来的路线在研发，遇到的问题也都是一些公子你记录过的，不过速度大概只有以前的二分之一，可能还需要时间继续磨合。”

    大概翻了翻，慕容复将报告递回去：“不急，等熟练再说吧，我虽然不再负责科研项目，但这边有什么问题或者资源需求的话跟我及时沟通，我能解决的都会帮忙。”

    “好的，谢谢公子。”阿碧接过资料。

    “嗯，”慕容复收回手：“今天没什么事，你把以前搁置的一些项目资料拿过来吧，我花时间看看。还有交接过去的那些项目，现在的负责人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过来跟我沟通。”

    “好的，我会转达给他们。”

    阿碧转身离开，屋内只剩慕容复一人。无需再遮掩自己的疲惫，他将后背靠上椅垫，仰头沉沉叹出一口气。

    桌上数字时钟跳过一轮又一轮，办公室外人声渐渐沉寂，慕容复仍旧手拿资料，对照着智能设备上的研究信息沉思不语，直到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

    提着小挎包的阿碧轻轻推开半扇门走进：“公子，大家都下班了，你也早些走吧。”

    慕容复挣脱繁杂的研究数据，瞥了一眼桌上时钟，面露恍然：“原来已经九点了。”

    “是啊，科研部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阿碧笑道：“公子难得加班到这么晚呢。”

    慕容复合上手中资料，微微抿唇：“看得太入迷了，我再收拾收拾东西，你先回去吧。”

    阿碧点头答应，没带上门便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黑暗里，慕容复心中略感烦躁，透过身后的单面玻璃墙，可见楼外已是霓虹闪烁，时间很晚了。

    可是，他还没有回来。

    “有必要喝这么久么？”慕容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算了，再看一会儿文件吧。”慕容复走到办公室门口，准备关上房门，却见门外大部分区域已经陷入黑暗，只剩几盏小灯在走廊孤独地照着一小块儿区域。

    “砰”地一声甩上房门，慕容复疾步坐回桌前，智能设备上的文字依旧分明，他却心思浮动看不进去。

    将设备猛然合上，他起身在房中来回走动，无来由的躁郁在心中发酵，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冷静冷静！”似曾相识的痛苦再度逼近，慕容复下颌绷紧，不断说服自己：“慕容复，你可以的。”

    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般涌来，自我说服效果微乎其微，他倚靠在身后冰冷的玻璃墙面，闭上双眼抵抗痛苦侵袭。

    黑暗中时间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失控的情绪洪流再度安静蛰伏，慕容复手上使力欲撑起身体，动作间不小心按到哪里，背后玻璃墙壁轻微震动，慕容复连忙转身后退，发现自己原来触发了观景模式。

    玻璃墙壁上半部分解体，下半部分加厚，整体变化成露台模样。习习凉风从敞开的上半吹进室内，温柔地拂在青年不断溢出冷汗的额头上，也将他心底残留的负面情绪轻轻吹散。

    慕容复将胳膊撑在横栏，仰头望向头顶深蓝色的天幕，今夜月色莹明，星辉虽浅却四散其间，和月光一起温柔地映亮整片天际。

    难得这样仔细地观看夜空，慕容复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迅速平复下来。

    回想刚才的痛苦，他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自己选择加班让萧峰去喝酒，不该早就预料到现在的情形吗？为什么还难受起来了？

    理智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委屈从何而来，他只能判断自己是又一次发病了，揉揉额头，今晚好好睡一觉吧。

    这样想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慕容复透过窗户定睛一看，不是萧峰他们还能是谁。

    懒得看一群醉鬼在楼下大吵大闹，慕容复收回视线，将玻璃墙恢复原状。不想暴露自己急切的心情，他简单收拾好东西，若无其事地再度坐回原位。

    心不在焉滑弄着智能设备上的电子资料，慕容复又坐了大概七八分钟，脸上不耐之色愈发浓郁，幸好在他彻底沉不住气之前，桌上联系设备响起叮咚一声，萧峰的消息终于姗姗来迟。

    笑容出现又被迅速收回，他关闭智能设备，脚步轻快地离开科研部。

    楼下，萧峰一人站在门前，目光紧盯电梯，看到青年的熟悉身影，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大步靠近。

    “怎么就你一个人？”慕容复看见他，明显愣了愣。

    萧峰紧紧靠着青年，不敢伸手去揽他，却一定要肩膀挨着肩膀才甘心：“那些醉鬼被我打包塞到保卫部的空房了。”

    “这样，”慕容复闻言点点头，萧峰挨得太近，一股浓郁酒味传来，他皱皱鼻子，却没说什么。

    萧峰没发现他的不自在，看着他道：“回去？”

    “嗯，”慕容复点头，和萧峰一起向楼外走去：“不用急着叫车，走一会儿醒醒酒吧。”

    “我没喝多少，”萧峰解释道：“我还惦记着和你一起回去呢。他们下次喝酒我不会再去了，反正一直挂念着你，根本喝不痛快。”

    那股愧疚再次出现，仿佛重锤砸在心头，慕容复顿住脚步，嘴唇紧抿，微微低头，他轻声道：“是我的错，辛苦你不能尽兴了。”想到今天自己情绪崩溃，一丝颤抖几乎无法抑制，他竭力控制声音平稳：“其实你去也没事，我没那么脆弱，不用你一直跟着。”

    萧峰猛然看向慕容复，难怪青年今天反应一直不对，原来他是这么想的。说不出的懊悔充斥心头，他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迟钝，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伸出双手按在慕容复肩头，让青年和自己对视，萧峰一字一句郑重道：“我不是在抱怨，你也不是负累，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感觉无论怎么说也无法表达清楚意思，萧峰头一次痛恨自己言语如此匮乏，他只能看着慕容复的眼睛，以尽可能柔和的语气道：“慕容，我是心甘情愿的，一直都是。”

    慕容复定定瞧着萧峰，那双眼睛如此坦率真挚，如阳光一般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抿着的唇角微微上扬，他脸上漾开见到萧峰后的第一缕笑容：“好，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