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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

    

失望



    后来在浴室,余敏和蒋承泽又做了一场。

    单脚站立的姿势,让余敏仅剩的一条腿也废了,从客卧浴室到主卧的路,都是蒋承泽抱她的。

    就如电影一样,她的脚丁点没碰到地面。

    蒋承泽抱她去床上后,贴心地帮她把手机、拖鞋和水杯放到床边,又帮她盖好毯子,这才去更衣室换了睡衣;关灯,上床。

    静谧的空间里,两人隔了寸许距离,分别躺在双人床左右侧。

    这场景像极了四年前他们第一次同床,但那天他们并没有一起洗澡。

    那晚,她和他双双躺倒沙发之上,高潮的余韵过后,他抽了两张旁边的纸巾,帮她擦了擦:“冲一下吧。”

    她独自进入浴室,站在淋浴下,不确定,也不敢问,他会不会留下。

    直到匆忙换了衣服从房里出来,他问她有没新牙刷;她才吁了口气,找了一支未拆封地牙刷,和自己换洗用的干净的浴巾递给他。

    那天,当他裹着浴巾在她旁边躺下,她酸软的身子明明疲惫不已,脑子却思绪纷繁,亢奋着,直到清晨才得以浅眠。

    现在因为怀揣心事,她同样没有太多的困意——

    枕边人似乎察觉到了,在黑暗里侧头,半晌:“枕头太矮了?”

    “……没有,我习惯睡矮枕。”

    “空调温度呢?”

    “合适的。”

    “那早点休息吧。”

    她身上盖着柔暖的毯子,上面隐约残留着他独有的气味;他的温度从毯子下传来,和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一起,   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她微微侧了侧身,借调整睡姿的由头,轻轻将手指搭在他展开的胳膊上。

    也许是顾忌到她伤了的脚,他没有动,就那么任由她搭着他。

    拉进的距离,让他的体温渗透过来,暖暖地笼着她。

    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他起伏的胸腔,听着从他胳膊传来的,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终于慢慢地阖上眼。

    余敏再次醒来的时,已经是清晨。

    雨停了,天晴了,霞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出空空的枕边。

    床铺旁边的凹陷和残留的体温像是幻觉,若不是她还躺在蒋承泽的卧室上,她险些以为她只是做了一个梦。

    昨夜一番荒唐,带来的唯一一套睡衣也阵亡了。

    余敏返回客卧,找出带来的衬衫和西装裙换上,洗漱一番后,隐隐听到厨房出来滋滋声响,似乎有人在烧菜。

    蒋承泽?他在厨房?

    昨天他只是铺床都那么生疏,他的厨房不应该只是摆设吗?

    余敏打开卧室门,快步地穿过通道,来到宽阔的客厅区域。

    刚转过拐角,便发现开放式的厨房灶台前站了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围着印有家政公司名称的围裙,正熟练地把平底锅里的煎饺装到白色瓷盘上。

    她旁边的大理石台上,还摆了两个盘子,一个装着鸡蛋饼,一个装着小笼包。

    蒋承泽站在咖啡机旁,一边轻触手机,刷着朋友圈,一边从橱柜里拿出杯子塞到咖啡机下。

    阳光从整面的落地窗照进来,将开放式的厨房,衬得干净而明亮。

    蒋承泽穿着简单的T恤和家居裤,脸上是罕见的闲适,见到她后,露出浅淡的笑意:“起床了?早餐马上好了。你喝咖啡还是牛奶?”

    家政阿姨闻言,连忙转头打量了余敏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做早餐。

    “都可以。”余敏道。

    蒋承泽转身打开冰箱,取出牛奶,倒在一个玻璃杯里,递了她,然后把阿姨旁边两个餐盘端到了厨房另一边的吧台上——

    又从橱柜里取了两双筷子:“要蘸醋吗?”

    余敏摇头。

    两人身后的厨房里,家政阿姨把炊具和餐具扔进洗碗机里,取了围裙同蒋承泽请示道:“那没事我先走了?下午再过来搞卫生。”

    蒋承泽点头,见人走了,这才抬头:“昨晚睡得还好吗?”

    “嗯。”余敏点头。

    面前早餐的香气让她觉得有些眩晕,仍有一种做梦般的恍惚。

    “平时都是家政过来做饭吗?”   她试图找些话题,打破这种过于温馨的氛围。

    就在这时,蒋承泽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苏曼。

    中国和伦敦时差半小时,中国的清晨正是伦敦的深夜。

    苏曼怎么会挑这么暧昧的时间给蒋承泽电话?

    余敏瞥到那屏幕上的名字,微微有些诧异,蒋承泽触到她的目光,顿了一会儿,才划开手机,并点开了扬声器。

    “嗨,没打扰你睡觉吧。”苏曼的声音瞬间从电话那头传来,一如既往的活力满满,听上去并不像遭遇了什么麻烦。

    “没有。”蒋承泽,“你那边是深夜吧,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点事。”苏曼干脆的开口,“不是我的事,是我一个朋友,也是我一个长辈的事……额,我知道接下来的请求可能有些无理,如果你觉得为难就当我没提过哈。”

    “你直说吧。”

    “是这样的,我的老师前段时间检测出了肺癌……”

    …………

    那天苏曼的电话响起时,余敏的眉毛便一直跳,有种不知是好是坏的预感。

    等苏曼讲完她的诉求,她更是心情复杂,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错,苏曼那有些强人所难的请求,是和她一致的——都是为了他父亲余庆年的病。

    年初,父亲检查出肺癌时,苏曼正好在国内,特地回老家探望了一番。

    出国就医也是后来苏曼建议的——

    她强烈建议余敏去伦敦的皇家马斯登医院,因为她也在那边,可以在他们需要时提供必要的帮忙;一开始余敏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没多久苏曼检查出怀孕,余敏在和凌志讨论过,并结合了中介机构的意见后,选择了更适合余庆年发另一家的纽约的医院。

    其间,苏曼一直关心余庆年的病情。

    但她那么直白地和蒋承泽说出来,是余敏没想到的。

    这不是一个小忙。

    尽管凌志轻描淡写“治一个人是治,治两个人也是治”,但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有能力和蒋家攀上关系的,都会想办法托求——

    就算蒋家没有穷亲戚,员工呢?司机、保姆、佣人呢?谁能保证他们中没有同样患有癌症的人?

    也许正是不确定蒋承泽能否答应这个帮忙。

    苏曼并没有提前和她沟通。

    余敏下意识地放下筷子,等着蒋承泽的回答。

    但蒋承泽并没有直接拒绝或答应,而是反问:“你的老师?”

    “嗯,小学老师,也是我一个好朋友的父亲。”苏曼干脆的承认,“就是余敏,你们见过的,还有印象吗?”

    蒋承泽的目光随之扫了过来。

    他贯常的冷漠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隐约透着矛盾和抵抗,却又在对上余敏紧张的目光后渐渐展开——

    然后,缓缓的,又透露出一种明确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