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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5-N 玉兰花

    

    “花花,我想吃小笼包~”

    “宝贝,我明天一定一定准时起床给你去买好不好啊,来我给你先把鞋子穿上。”

    “可是我现在就好想吃小笼包呀。”

    “但我们去幼儿园要迟到了哦,要不晚上我带你去吃好不好啊?”

    “好!”

    “莉莉,你不要太宠他了…”

    “我哪有,快点你把淮淮的包拿上,我刚刚放在沙发上了。”

    这段对话发生在幼儿园开学的第一天早上,也是林桉突发的发情期结束那天,我不知为什么没听到闹钟,醒来查看已经七点四十。匆匆忙忙做了个三明治之后淮淮还很不领情,一定想吃小区楼下的包子铺的小笼包。

    我匆匆忙忙地给这个小的做好了准备,本来准备让林桉多睡一会儿,结果转头他已经在给淮淮擦拭领巾上的面包屑。

    这几天他话变得很少,却照常的陪着淮淮玩,又要帮我打扫一下家里。不得不说,以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林桉总是能让家里变得格外干净整洁。

    我现在还无法确定我和他的关系,我们心照不宣地不说话,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懂,他不说想来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只是以前我和林桉之间,那根绷紧的弦,不知道何时松懈下来了,变成一根弯弯绕绕的脐带,将我们连起来,却始终隔着一段模糊的距离。

    我看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文章,希望能找到一些应对发情期的方法,但是大多都写得格外露骨和不雅,没什么帮助,只是满足了其他人对于Omega的意yin。

    只有这一条躺倒在我的收藏夹里一条资料还算客观公正。我看了看时间,应该就是四年前的夏天。

    “发情期的Omega很敏感,会变得容易流泪。”

    自从上一次从洪家回来之后,他确实更加喜欢贴着我,但保持一点距离。一次买菜的路上,他站在我身旁,人潮把我们不小心挤散了,找到之后他虽然说着没事,却还是在牵住我手的时候,落了几颗眼泪。

    四年将近五年的光阴,好像让我长大了,却让林桉变小了。

    “这一阶段他们更渴望肌肤相触,需要伴侣的安抚和尽量多的肢体接触……”

    林桉的发情期我都和他一起睡,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自然是我。彼时他听到这句话之后穿着我给他新买的居家服,身后是熟睡毫不知情的淮淮,但还是拿着枕头,拉上了我伸出的手。

    “冬天发情期Omega的体温依旧很高,但是在性交时还是尽量开高空调……”

    林桉发情期的时候体温确实很高,按照Beta的正常体温来算,他几乎每天都在发低烧,烧得他两颊总是红彤彤的,连眼角都是带点粉。

    没有信息素的发情期还是十分折磨,他的发情热反反复复,经常半夜难受起来,就睡不着觉,也不喊醒我,就自己硬生生受着。

    夜晚我的床不停地震,彷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我的床垫底下挪动。

    我被这异样的响动吓醒了,起来发现是林桉在求饶似的跪在床头,蜷缩成一团,他的双手紧紧地箍住自己的身躯。

    林桉颤抖得似乎有千万根针悬于他的rou体之上,要将他千刀万剐。

    一股河流瞬间倾倒在了我的四肢之间,是我心脏绞痛的具化。

    我就这样木木地看着林桉,像小时候和桉桉哥哥一起玩游戏“一、二、三,木头人!”我就这样静止了。整个空间里只有林桉在苦痛地,抖动。

    林桉和墨莉,Omega和Beta,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地躺到在一起,林桉也要对抗自己的本能,对抗一个Omega最根深蒂固的欲望,对抗一个标记,一场命运的洪流。

    信息素的海浪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将要吞没林桉。

    四年前我面对这一切格外幼稚的时候,只放任生理性的苦楚打破我们。

    我轻轻地搂住他,掰开他用来束缚、捆绑的双臂,把他嵌进我的胸脯,也把我镶进他的怀里。

    已经是四年后了。

    “莉莉”林桉抱起淮淮,打断我悠长的回忆,“我跟你一起送淮淮吧。”

    “没事,你再睡会儿吧,我送了他刚好顺路去上班了。”

    “我想要爸爸陪我去,花花和爸爸一起陪我去幼儿园吧。”

    一着急起来,都忘了问小孩的意见。淮淮求情般眨巴着他的眼睛,我自然是承受不住他这样的攻击,只好拎着他的小书包和他们俩父子妥协。

    “那好吧……你围巾再戴一个吧。”

    去幼儿园路上淮淮开心得不行,一路上高声唱着歌,一会儿中文一会儿英语,其实他唱得全都不在调上,估摸着是稚嫩的童音帮他文饰过去,听着却有点儿悦耳。

    我一直对淮淮有乖小孩的滤镜,结果今天送他去上学,他小小地(也可以算是大大地)发了两次脾气:第一次是上车之后他不愿意坐我新购置的儿童座椅,但是林桉抱他他又不乐意,一定要我抱,害我废了好久的口舌才和他解释明白;第二次是到幼儿园,下车他又突然的说不想去上学了,扯着林桉的衣角泪眼汪汪,好不可怜。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林桉展现出家长的威严,他面色不改,但微耸的眉心和半垂的睫毛已经形成了对厌学症发作的四岁小孩的最佳威慑。

    最后淮淮乖乖地跟着幼儿园老师走了,十分不舍的和我挥手之后,又挣开老师的手,蹬蹬蹬地跑回车窗:“花花,晚上要带我去吃小笼包的哦!”

    还不等我给他一个正式的允诺,他就又自顾自地走了。

    淮淮走了之后车上异常安静,只有暖风空调运作时发出的“呼呼”的声响,好歹是有点人气。

    林桉从后座自觉地移到了副驾驶位子上。可能是发情期已经结束的缘故,他今天脸色好了不少,只是困倦依旧攀着他的眼睑,他打了好一个哈欠,泪珠都挤出来几颗。

    “让你多睡一会儿的。”

    “我不困。”

    “不困你打什么哈欠。”

    林桉没说什么,只是浅笑了一下,似乎是不好意思的承认了。

    “等下你有安排吗,要不我打完卡然后开车先把你送回去吧,今天领导出差去了,没人管。还是等下你自己开车,啊呀不行你太困了,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要不我给你打个车吧?”

    我一遇上他就变得话多的毛病真是改不过来。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侧眼观察林桉的神色。

    “我昨天联系了蒋医生,他让我去医院复查,等下你到了单位,我自己打车去医院就好了。”

    早高峰红绿灯的间隙很漫长,人们急切地追赶着机械跳动的数字,五、四、三、二、一,焦躁的眼睛屏气凝神的注视着颜色的变化,而我的车内,时间的指针变慢了,一切都悠长起来。

    包括林桉整理围巾时露出白净脖子上前天晚上我不小心捏造的痕迹,热风空调吹起林桉忘记绑进辫子里漏在额前的一绺发丝,还有他渐渐靠近的手指。

    我假装没在意,但还是暗暗地想,他的肌肤最后的目的地是哪。他想摸摸我的脸?还是要放在我的手上,和林淮那样捣乱我的开车?

    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像小时候哄我那样,轻轻地揉了揉,但是没有把我的头发弄乱。

    “但是可以的话,我想你陪我去。”

    我在后视镜里面,看到林桉弯弯的笑眼,扑闪扑闪的,似乎早就在那里等着我的视线。

    他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冲我撒娇呢?

    “那我下午请个假?”

    “没事,我就说一下,莉莉,你再不开到右转道,我们就要开过头了。”

    我赶紧变道,抬头发现我自顾自地开到了单位。我停好车子后,林桉也跟着我下了车。

    “我自己去医院就可以了,我逗你的。”林桉拉起我的手,用掌心的rou摩挲了两下。

    他的手总是冰冷的,我努力地想用体温捂热,却无济于事。

    “你好了跟我打电话,我去接你,晚上还要带淮淮去吃小笼包的。”林桉的头发很长,乃至这个季节穿厚重的衣服总是要有很多麻烦,他的围巾和发丝缠绕在了一起,我帮他理了一下。

    “我走了?”

    “嗯……”

    林桉嘴上答应地很好,却一直没把我的手放开。

    “我上班要迟到了,我会早点来的,哥。”

    “好。”林桉笑了。

    如果你非要让我说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那就是办公室,暖风空调吹得我仿若在夏天里走了半小时,门口的衣架上挂满了厚重的羽绒服,我的外套无处安放,只能和我一起挤在办公椅上。

    一坐下来查看消息,第一条不是工作信息,而是秋甜的消息。

    “今天早上在幼儿园门口看到你了,淮淮怎么从你的车子上下来的?”

    我正准备假装无视这条消息,就看到我和秋甜的聊天框里又蹦出来新的一条。

    “我就八卦一下哈,淮淮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听说淮淮爸爸要离婚?”

    “你之前不是说和淮淮爸爸以前是邻居吗?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啊?”

    抬头,正对着秋甜好奇的视线。

    我只好回了她几个字:我也不知道。

    这几天过得实在是太过温馨,乃至于我没有发现我这间小小的公寓里的诡谲。

    我和林桉,曾经的恋人,一个Beta和一个被标记过的Omega。目前的关系,大概就是成年人才能理解的关系。

    我和林淮,曾经的恋人和别人生的小孩,并且我可能是他两个父亲关系破裂的导火索之一。再补充一句,我还和他亲叔叔谈过恋爱。

    还有那天听到的林桉和洪铭才能明白的对话,他们在婚宴上,在医院里恩爱的模样,这些或许都是我不知道的,并且可能以后也不会知道。

    如果我不再和他们有联系。

    我不能完全地确定我对林桉的感情,但是却能感受出来,林桉对我的期许。

    他向我投射过来的眼神,就像我当年在自行车后座上,那些隐隐的爱意。

    现在我们的位置对调,不再是我追逐他,而是他义无反顾地追逐我,我却不知所措。

    或许是因为这些复杂的关系,也或许,我还是受困于那个标记,那个第三性征。

    午休的时候秋甜没有放过我,还是试图从我这拿到一些独家消息,我假装不搭理她,她就开始对早上林桉和林淮的事情盘根问底。

    “啊呀,那你老实交代,淮淮和他爸爸为什么在你车上,我早上刚把小泽送到幼儿园,正好堵车,一看就看见你的车,我还纳闷你怎么大早上来幼儿园,好嘛,就看到一个大美人走下来。要我说,他肯定住在你家的!”

    我不接着她的话:“别人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嘛”

    秋甜也不接着我的:“是不是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啊?是不是他的Alpha欺负他?我就知道!我都说了Alpha都没什么好东西!”

    忽然地,秋甜靠近我,猛吸一口气,随后立即一脸了然地指着我说:“还想否认,你身上全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她狡黠的笑了起来:“你干嘛脸红啊?”

    都怪我今早上睡太晚了,忘记喷信息素阻隔剂。虽然我觉得秋甜应该不能猜到我是怎样沾染到林桉的信息素的,但是我还是不自觉的心虚了一下。

    “我去下厕所。”

    “诶!墨莉你怎么跟个女高中生似的!说几句就跑了!”

    我不是去上厕所的,也不是因为害臊而逃跑。我实在想不出任何更好更好的逃脱的方法。

    午休的时候卫生间还算空,洗手池上面摆放了公用的信息素阻隔剂来控制不必要的突发情况。

    蓝色包装的瓶子里面已经所剩无几,看来像我一样记性差的人也不少。

    旁边的洗手池一直有人经过,一个高大的男人旁若无人地抓起信息素阻隔剂在自己身上不要命的喷。而我却愣在原地。

    我给秋甜发了一条消息。

    “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她几乎是秒回了我。

    “嗯,我说不上来,感觉有点像我家门口的玉兰花。”

    原来林桉的信息素真的是玉兰花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