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還能不能做兄弟了
【58】還能不能做兄弟了
水族王太子書房內，蒼希正看著手上的一塊軟玉，反覆把玩摩娑。 玉的質地雖然算不上稀有，但勝在少見的色澤和紋路，是件靠王室的門路才弄到的逸品。 他第一眼看到這玉，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殷璃，或者說，他這幾日來總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蒼希知道自己這患的相思可能也是個重症程度，但他病得挺開心，完全沒打算治。 璃璃現在，應該是跟伊瑟待在一起吧？ 在院子裡所有人當中，她一直明顯對伊瑟更有好感，只是在男女情愛上有些遲鈍，大概還沒想到那處。 現在最讓人在意的，是他這幾日把璃璃這番調教下來後，當她碰上自己有好感的男人，在歡愛中會變成什麼模樣呢…… 真的是，各種方面都讓人在意不已呢。 蒼希一邊想像著各種可能性，也同時思考著往後如何把少女的心給拉到他這邊來，想著想著便露出玩味的笑容。 一旁的蒼滺看了他許久，多次話到了嘴邊又吞回去。 畢竟你真的很難跟一個手裡盤著玉石，然後突然間就笑出來的人搭話，尤其對方的手法和表情都有那麼點……猥褻。 是男人懂得都懂，不就是在想女人和那檔子事。 原本這也沒什麼，又不是王室中人就沒有性慾了。但問題在於這裡是太子書房，不時有官員進出……沒見方才來訪的禮部主事表情多尷尬，剛要踏進門就馬上謝罪說走錯路退出去。 王太子書房也能走錯的麼？ 蒼滺現在的心情也和禮部主事差不多尷尬……老實說是十分複雜。他們兄弟兩人許多年沒好好說句話了，更別提這樣平靜地共處一室。 但時隔多年的對話，他實在不想一開口就在聊這種事情…… 蒼滺清了清喉嚨，正準備從另一個話題切入，就聽一個人自娛自樂許久的蒼希開口。 「你覺得這玉是做髮簪好呢，還是做項鍊好？」 「…………」 蒼滺還沒答話，就聽兄長自己接了下去。 「還是用銀絲鑲成手鐲吧。好花難免招蜂引蝶，鐲子一戴上去，不管誰見到，起碼都曉得這花已經有人照料了。」 「…………」 懂了，人純粹就是來炫耀兼宣示主權。畢竟水族單身的女子手上不掛飾品，如果是男性送的，那基本算是定下關係了。 只是蒼滺實在沒想過，殷璃和他王兄之間名義和實際上的關係都維持多久了，居然還會像這樣跑過來當面挑明。 看來……這是動真心了？ 說實話他有點驚悚……同時也有點欣慰，畢竟多年來王兄對誰都是面熱心冷的態度，把自己的感情封得死死的，蒼滺甚至一度悲觀地覺得，是不是一輩子都這樣了。 這回叛軍起事看著是場災禍，卻也將當年叛亂留下的恩怨糾葛全都一併清算。如今叛軍殘黨殺的殺、抓的抓，就等數月後的總審判，屆時便真的一切塵埃落定。 至於他到底有沒有嫉妒？可能很小一點吧。他跟殷璃，也不過小時候見過一面，有過那麼幾年名份上的關係。 而且殷璃不過是他跟王兄之間矛盾最小的那一部分……刻意把她當成由頭來開啟對話，其實頗有幾分善意。 想到這裡，蒼滺也不自覺露出了微笑。 「那便做成手鐲吧，既然是給外族貴人的東西，直接派給宮裡的御匠也沒問題。」 他剛說完，就見蒼希臉上的線條頓時變得溫柔，甚至讓旁人看得有些膩……因為這種表情俗稱為撒狗糧。 「是呢，如果是匠人們費心製作，而且代表維繫兩族友誼的物品，璃璃就會收下的。之後以此為破口慢慢說服她，拉近彼此關係也是拉近水闇兩族的關係……」 「…………」 面對滿懷柔情算計自己心上人的蒼希，蒼滺默默地感念殷璃包容他兄長，同時在心裡梳理起當前的事態。 最近由於光明教騷亂，他們不少事情都要看闇魁臉色。如果能藉機和闇族拉近關係，對水族來說完全是有利無弊。 說老實話，由於數年前叛亂留下的一系列變故，最後水族是由王的嫡長子成為結契者，這場面其實弄得有點難看。 說好聽是締結同盟契約，事實上就是人柱，而且由於體內的契約法術不得不看闇族的臉色，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人質。 原本這種微妙的角色，由他這個庶子來擔任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可誰知道命運會開那麼大個玩笑，徹底把他們兄弟兩人的身分倒轉。 也難怪王兄這些年來對他無話可說……換作他站在對方的立場，也不曉得該怎麼面對拿走自己身分和地位的庶弟。 像這樣的事情，原本一輩子都無法原諒，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他們兩人現在能夠這樣自然地對話，或許就什麼都不用再奢求了…… 「阿滺。」 聽到那個久違的稱呼，蒼滺瞪大眼睛抬起頭，就見眼前的兄長露出以往那種溫柔的笑容── 蒼希十分友好地看著弟弟，兩人間的氣氛宛如數年來從未改變過。 「為了水闇兩族的未來，我要專心去談戀愛，所以我現在手上的事情，就全部都交給你了。」 他說話的同時在桌上放下了一片玉碟，雖然在已經被各種文件堆滿的桌案上，小小一片玉碟的體積可說是微不足道，但蒼滺知道裡面能有多少案卷──以及代表多少的工作量。 「…………」 ──睜眼看看他現在桌上已經有多少文書了！幹這種事良心都不會痛的嗎？ 蒼滺在此時深刻體會到，兩人之間的那些矛盾已經全部翻篇，他們的關係又回復到以往的樣子……在他眼前的，又是那個坑人不眨眼的兄長。 嗯？他怎麼會用又？王兄好像從來都是坑人不眨眼的啊。 蒼滺的心情有些感動又想罵娘，他和以前一樣，在最後試著掙扎一下。 「王兄手上的事情，基本都是和叛亂份子相關的吧？現在匪首已死，王兄洗刷了汙名，要繼續下去把剩下的禍根都拔了，想必朝堂上那些人也找不到理由阻止。」 ──哥啊你行行好再幹點事賺些功勳，不但之後有對大臣們甩臉色的資本，還能幫幫你可憐的弟弟，難道不是一舉兩得嗎？ 就見蒼希端起茶，慢悠悠喝了一口，十分閒適地看著茶湯的熱氣蒸騰。 「目前多數案件已經進入審理階段，剩下的也有刑部負責調查逮捕。我畢竟也算淮家人，多少還是要避嫌的。」 ──你哥我煩了不想跟人打口水仗，等我有心情時再回來玩他們……跟他們玩。 蒼希放下茶杯，隨後優雅地撢了撢袖子上的灰。 「而且我很忙，光想著如何讓璃璃開心，看到她各種可愛的樣子，讓所有單身漢嫉妒到吐血，就已經忙不過來了啊。」 「…………」 上面這段話，有哪句是需要說出口的嗎！？一般都只會在心裡想想吧！ ──你記得你弟弟也單身嗎？ ──還能不能做兄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