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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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启年的驾车技术娴熟，又轻功了得，是帮助范闲拦截司理理的不二人选。

    天蒙蒙亮时，范闲便出发了。街边的早餐店铺零零落落坐了些人，腾腾的热气袅袅升于上空。王启年驾着马车疾驰而过，灰尘扬起，扑进盛着粥的碗里，那人的怒骂声却被滚滚车轮压入地底。

    范闲扶着车窗，马车行驶的速度太快，行在未修缮的小路上更加颠簸。他的手指摸向腰间，其中藏了十来余根剧毒银针，必要时刻可保他和王启年无忧。

    今世的命运簿已然更改，他没有十足的把握陈萍萍会派黑骑救他。他也不想将既定的事情放任进某些可能性中。

    “大人！追上了！他们就在前面！”王启年一甩缰绳，打在马匹背上，激得行车速度更快。范闲看准时机从车中跃出，脚尖落在司理理马车的车顶。

    “司理理姑娘，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啊？”周边的侍女提刀上前，范闲偏过身，向后退去。

    “范闲，不是你把我逼走的吗？”司理理的声音不似之前的温柔如水。事到如今，她何必再装：“范闲，仅凭你一己之力，如何抓我？”

    树林中枝叶窸窣响动，刀器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皆是北齐的暗卫。

    范闲与王启年被围困住。王启年与范闲背靠着，他轻声说：“大人，双拳难敌四手，不如先走？”正当范闲准备从腰间抽出银针时，马蹄声袭袭而来。奔袭来的马与人均是一带黑色，行在中间的人以面具遮面，明明是人，却扮作影子。

    “大人！是黑骑！”王启年眼见救援到来，说话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底气。

    司理理掀开车帘，看清来人后rou眼可见慌张起来，保护她的暗卫也互相张望，不多时范闲便来个了瓮中捉鳖。

    影子下马朝范闲走去。太阳正当空，亮得有些刺眼，王启年以手遮眼，“大人有所不知，这黑骑乃院长亲卫，前方的那人是这些亲卫的统领，名唤影子。”影子走近后，他连忙双手抱拳，“影子大人好。”

    影子稍稍点头，对着范闲说道：“院长在鉴查院等你。”范闲的目光似刀似箭，影子觉得鼻梁上的面具在范闲面前四分五裂，让他有种被看穿的错觉。一股诡异的安静弥漫着。王启年保持着抱拳的姿势，连呼吸都是轻悄悄的。

    范闲的视线终于愿意放过影子的面具，“好。”

    “王启年，你说院长为何要见我？”范闲拍拍王启年的肩膀，院长二字被他刻意咬得很重，语气中融着凉薄。王启年心中一团乱麻，他咬咬牙弯腰低伏在范闲身前。

    王启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范闲目光上下审视，王启年丝毫不敢抬头，“大人！我确实是受院长所托，但这些天的相处，我已彻底拜服在大人脚下！”

    “行了，起来吧。”范闲懒得再逗他。王启年呼出一口气，紧紧跟在范闲身后。

    范闲脚步未停，直接进了内室，王启年被拦在屋外。

    陈萍萍在轮椅上依旧脊背挺直，听见脚步声嘴边才有了些许笑意。范闲敛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双手搭在轮椅的把手上，“陈院长，听说你要见我。”

    陈萍萍回头，看清范闲后目意也柔和了，特别是范闲的那一双眼睛，无时无刻提醒着他叶轻眉的模样。“眼神像她。”他收回目光，眼睛痴痴望着那墙边肆意生长的野草。他不明说自己的用意，只和范闲说，“鉴查院初设，我问她，要种什么花，只要她开口，再名贵的花我都能找到。她把从路边摘下来的野花种子，随手就撒在墙边。

    他说下了那让他铭记一生的话：“不用种，生命自己就能找到蓬勃之路。”

    “陈院长，鉴查院的石碑落满尘土，初心已经变了。”

    陈萍萍转过轮椅，与范闲面对面，“范闲，变的不是鉴查院，是人。这也是我让你做提司的原因，你和你母亲很像。”

    范闲缓缓走向墙边，他蹲下看那生出的紫色小花，他一一数着花瓣，一只飞虫落在花心，他轻轻一吹，那虫子便晃晃悠悠掉下。他轻轻笑着，“你想要我接手鉴查院，可以。只是我有个要求。”

    一缕阳光散在范闲的发上，他迎着陈萍萍狐疑的眼神，轻巧地说：“助二皇子登基，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是谁杀了我母亲。”范闲想，他很会利用人的感情。就像他明白叶轻眉是他母亲这件事会给予他多大的帮助。

    他清楚那个名字，对陈萍萍的诱惑有多大。

    陈萍萍的身形有些发抖，但他还是稳住了被扰乱的心神，“鉴查院从不插手皇室之事，而你又如何知道杀害你母亲的人？”

    “五竹叔去神庙了，你猜我母亲给我留了些什么？”范闲俏皮地眨眨眼，说出的话却令陈萍萍如坠冰窖。

    这话当然是他诓陈萍萍的。不过神庙向来充斥神秘，能知晓叶轻眉之死的真相也有理有据。

    陈萍萍让范闲走，范闲问：“你不想知道？”他分明看见陈萍萍动摇的眼神。

    “范闲，你先回去。”说罢他不敢再看，眼中的泪光快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