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搜书 - 经典小说 - 谁解助茶香(1v1,古言h)在线阅读 - 阴阳一刀尖一

阴阳一刀尖一

    

阴阳一刀尖·一



    外感发热,当有燥脾清凉。

    镜平抚须戥出些许药渣,回到柜前写下药方。遵麻家主诉,按霍乱之方配了去。

    但这病来得怪异,看起来颇有往昔旧症的影子,像极了……

    弥陀散。

    他一个恍然,悬腕执笔在草纸上写歪几分。

    那味禁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手是怎么了?”墨衣少年抬手替镜平取了高悬在堂外的野山参,露出手腕处绷带伤痕。

    “是徒儿切药时不小心伤到了。”同骋听闻握腕,好一副“弟子知错”的乖顺模样。

    “齐光也不和你说说铡刀的用法。”镜平凝神写下最后一字,叫他取了拆药刀片,“手很金贵,无论是诊脉还是拿刀都一样。怎么,从前没有人教你?”

    拿刀,不知拿的是哪把刀?

    同骋双手呈上用具,低头恭敬应和。

    手起刀落,烟灰蓝衣袖掠过一角。不见药绳应声落地,而见同骋额前碎发与抹额俱断。

    少年濯濯春月柳,只是随风应激了抖抖:“师傅这是?”

    镜平定睛看。同骋饱满天庭间,分明什么都没有。

    听海堂以额间cao控纵欲的合欢蛊纹区分未满弱冠的弟子。看来他果然与这些都无干系。不过是个苦命的毛小子,连利器都拿不稳,胆儿也不够。

    “年纪上来,喝几口酒手也抖。”他笑道,疑心尽消了,“我见你身体渐好,遮了额头不利于病气流通,还是少戴眉勒为好。走了,和我去山口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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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平携了同骋出来,正好遇上门口端篮蹲下逗狗的齐光。又见坡上就有个少女蹦跳着招手从山路另一边的麻家酒坊来,清脆嗓子老远就能听到:“师傅,大家还好!”

    “我叫的是你去送药。”镜平眼下明白几分,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教你师弟用刀,懒得跑腿。到哪里去偷鸡摸狗了?”

    齐光起身讪讪,“茶茶是自己想去看仙仙的不是,女孩子家的也方便。”他还想说自己没有指派同骋切药,只是喂狗不是摸狗等云云,就被镜平一记凌厉眼神顶回半肚子苦水。

    那少女一溜烟跑下来,以为师傅是要责怪齐光,也是笑着解围,“是茶茶自己要去的。是不是阿骋,今早咱俩可是一块来的呢。”

    她意思是叫同骋帮忙打个掩护,因此一个劲儿地朝他眨眼。

    却见对面的同骋接住这秋波流动,整个人都浸入了汪清泉里。满脑子的杂乱纷飞,早上的忧伤全都被卷了去,不自觉要弯了唇角。嘴巴比脑子先动,要替齐光说话:“对,我们和师兄说好了的。”

    完了完了。茶茶这头见到同骋笑得欠欠,心想:今儿个还真就邪门。病的病,阴的阴,连阿骋都傻了几分可怎么办。

    她已无心缠着他问那晚的“好听东西”,现在连同情都要分给同骋点,看他的眼神里带了点愧疚。

    怪她最近不上心,莫不是他和她一闹,这又快病了?

    齐光本是要顺理成章接了好意,这夹在中间的被他俩的眼神交换误伤,顿时以为自己作了眉目传情的游戏一环,一颗头横插过来急了:“师傅,我真的是喂狗!狗,你说是不是?”

    想当着他的面追茶茶还要卖面子,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叫他占了去。

    地上蹲的黄狗通人性,跟着号几声表示表示,又赶快去蹭了少女的小腿肚,意思合计就是:吃了他的就算嘴短。

    茶茶被蹭得痒痒,蹲下去挠了挠狗的下巴,十分惊喜:“我认得你,你是我年前救的那只。”

    “是啊,是它。喂狗三天,个没世面的可是能记一辈子。”齐光要扳回一成,没好气道。

    个不领情的,他到底在骂谁是狗?

    可怜同骋嘴角抽抽,还没好意思找个机会问茶茶除了他她到底救了多少,就先要忍住想一刀扎死齐光的冲动。隐藏苦心毁于一旦,还是报阻爱辱名之仇,少年人难凉热血,难选难选。

    “咱俩。一个是没爹没娘的,一个是战乱捡回来的。照你这样说,孝敬在师傅膝下可不都是没有世面的咯。”却听茶茶轻柔逗弄着黄狗,笑道:“好狗,你说是不是?”

    狗汪汪又叫了两声。

    就这样,齐光留下来看馆,茶茶回去接班,同骋和镜平去山口送坚持赶路的商队。几人在溪边分了手,兵分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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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声碎碎,踏起扬尘,惊起林间鸟。山谷用山涧水声和树叶飞舞声做对。

    这只不过是个再也寻常不过的清晨。

    明赫带了十几个娃娃兵卧树,继续擦着刀。雪亮刀锋上映着出一张年轻无畏的脸。

    “少当家的。”手下一年轻小兵唤他,“来了。”

    “再等等。”他抬手。

    铃铛声忽远忽近,又是一队人马逼近。

    其中有个“吁”声喊停,跳下来悉悉索索解了裤裆布下落黄泉,正巧不巧就在他们所守的树下边。

    也不知是否是有意而为之,树下人七嘴八舌趁着休息的档口说起话来:“你不是得了消息,说舵帮也要出人护吗。”

    “鬼晓得是不是贼喊捉贼哟。咱马帮上的事,和它个管船放排的打鱼佬有何干?不是看咱去年水运生意不好,起了歹心吧?”

    “小声点,万一人就在上边守着呢。”

    “守着,咱弟兄们也不怕!喂,上边的要是真有人,想留客抢货,就不要打冠冕堂皇的名儿了。谁人不知道,你廖家头头子手上来的不干净!”

    明赫听了这话,拇指抹刀动作渐缓。他后槽牙此时咬着了什么,声音在寂静山林中听着骇人。

    树上的便有冲动替他骂道:“个好心当作驴肝肺的,这我可忍不了!”说着便吆喝着要持刀跳下去,说什么都要大干一番。

    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唷,镜平师傅。”些许又是来了人。听脚步声,一人稍轻,一人不急不徐,虽有年长之势,但好在平稳。

    “各位弟兄,镜某想着各位着急赶路,此番带徒儿前来是来给商队送药。药到病除,才方能彻底好。”镜平行医乐善十几年,这摘星寨无论男女老少,各帮各路都难免受了他的照拂。没有人见了他,不毕恭毕敬问声好的。

    “是,是。”马帮弟兄握拳作揖,算是作谢。几人话别,叫树上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下子火气停在半中央。

    “可马帮舵帮,都是咱苗岭摘星的好汉子。镜某此番也受明赫少当家嘱托,是怕各位伤了和气不是。”镜平平和继续道,“莫担心。那麻家和商队这事,皆因是受了菌子所伤,只再多服几日,便能解忧。”

    他这话,顿时如清风拂过山岗。

    晚些时候,领头的汉子也上前来别过。

    不过一旁的同骋,却从那马车上卷起的帘上瞧见了什么。

    那帘布,是再也熟悉不过的鸦羽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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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光: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那手是泡妞搞的!还赖我不教你!

    同骋:怎样,你骂我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