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取舍

    车子停在度假山庄，冯霁月和宋清桉在不同车门下车。

    宋叔叔有事没来，陪方阿姨的是他meimei，冯霁月在辈分上和宋清桉喊一样的称呼。

    “姑姑，你不用帮我拎，我自己来就好。”

    冯霁月急忙从宋梓雅手里取自己的行李箱，不好意思被他们特意照顾。

    但宋梓雅啧了一声，故意捉弄她，“你还和我客气啊，等你嫁到我们家，我可算是你亲姑姑啦。”

    不止她，宋家所有人都认定了这门婚事，都在期盼两个孩子尽快长大。

    知道她暗指什么，冯霁月耳根一红，眼皮烫烫地覆下。刚转身，她就见宋清桉已经去帮方阿姨取行李箱，最后都交给山庄的工作人员。

    山庄的房子都是独栋，冯霁月和宋清桉的房间相邻着。

    午饭后，大家去公共温泉泡了药浴，才回去休息。

    等天沉了，方雅瑜在群里发消息约着出来泡私汤。可等时间一到，小姑说临时有工作，要在房间开视频会议，而主张出来的东道主，突然声称自己中午晕车，现在要在房间休息。

    只有冯霁月和宋清桉两人站在独栋的小院中，面面相觑，心知肚明。

    这大概是长辈故意给他们营造的单独相处机会。

    越是刻意推动，宋清桉越讨厌和冯霁月的婚事，如果他哪天低头了，估计就是他被磨成傀儡。

    他不懂，这和包办婚姻有什么差别。

    在院中对望，冯霁月被卷起的一阵风吹得双肩瑟缩，打了个冷颤。最近西荷持续降温，才十月初，已经冷得早晚温度断层。

    “我……我下去了。”

    她身上穿着保守款式的泳衣，细嫩雪白的皮rou在晕黄地灯的照映下愈发莹润，浑身都透着柔和的少女美。

    宋清桉平直移开目光，走到私汤台阶处，缓缓下去，嗓音淡漠：“关我什么事。”

    “……”

    太冷了。

    冯霁月踩着一侧台阶小心地入水，与宋清桉面对面，中间隔着两米多的距离。

    这并不暧昧。

    很安全。

    旁边还有一间白色的独立小房子，方雅瑜就在里面休息，他们的汤池与之正对，没有任何躲人的角落。

    温热池水将自己包裹，冯霁月紧缩起肩颈，好像每一道骨缝都被暖意滋润，身体从内而外地变轻盈，四肢舒展开来。

    细长双臂环抱着并起的膝盖，她不敢抬头，目光直直地落入潋滟澄澈的池水中，透着婴儿肥的脸颊渐渐浮现嫩粉。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细弱的声音在夜晚庭院中如同虫鸣，宋清桉压低眉宇，反应一瞬，问她：“什么气？”

    “就是……”冯霁月缓缓抬眼，小心翼翼地与他对视，“上次你来我班里那件事，还有……运动会那天。”

    闻言，宋清桉清俊周正的面容浮现一抹笑意，深棕眼眸烁着锐利的光，“按照你的理解，你还真会惹我生气呢。”

    “……不是。”

    冯霁月当即否认。

    是他爱生气。

    莫名其妙就对她发脾气。

    “我不想你生我气……”她笨拙地解释。

    下一秒，宋清桉的手从水里抬起，撩拨起一股水流。霎时，池面泛起层层涟漪，汹涌地推向对面的冯霁月，也似乎在她心里波动起伏。

    “那你想我什么？”

    他眼神并不友善。

    以为感情话题步入正轨，冯霁月被他盯得眸色闪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温吞出声：“我想……想你喜欢我。”

    与这句话相同含义的句子她说过很多次，几乎没有害羞过。

    她不是第一个提起这种事的人，宋冯两家每次见面必提，她早已免疫，仿佛这已经成为她的任务。

    要花费一些心思，让宋清桉喜欢她。

    沉默又在两人之间蔓延开，许久，宋清桉歪头看着对面四肢纤细，腰身单薄的娇小少女，突然很佩服她。这段时间，她对他确实很有耐心，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再次乐观积极地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

    嗡的一声，冯霁月放在池边台子上的手机响起铃声，打断了宋清桉的话。

    莫名，这声音急锐，扰乱了两个人的心。

    眼看宋清桉撇头避开目光，冯霁月不想打断两人好不容易能顺畅交流的气氛，就想把电话挂断。起身取来手机，她抬起的手指瞬间停住，漂亮眼睛在看到屏幕备注时光亮聚缩。

    “我……我要去接个电话。”

    她不自然地看向宋清桉。

    后者的脸上从来就没有关心她的神情，此时更是冷淡，不管不顾地继续沉默。

    从池中出来，冯霁月一边往角落走，赶紧接听响了很久的电话。

    “林靳空？”

    她冷得声线发抖。

    话筒中，少年往日沉缓有力的声音带出喘息时，只有脆弱气音：“我在医院，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