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針鋒相對

    這個星期絕對是韓毓芬有生以來最難熬的時間，她幾乎是忍無可忍了。

    一個星期之前，她的生活從遇見霍正杰，一切都被搞得天翻地覆。就連現今，只消想起他的名字就令她胸口煩悶。

    那晚他粗暴地吻她過後，又冷冰冰地推她出房，令她整晚都駭然不已，一夜猜想他接著會怎麼對待她？

    嗯－－是「報復」，而且是「愚蠢又幼稚的報復」。

    第二天，老闆助理向大家宣布韓毓芬身兼小老闆助理一事，韓毓芬本來還指望他因為喝醉酒，睡醒之後把一切都忘光光。簡直是痴人說夢，就算老闆忘了、老闆助理也忘了，但霍正杰肯定是記得一清二楚。

    學姐蔡若妍還一臉羨慕地望著她，她恨不得把這大好機會讓給學姐，不過老闆助理搖搖手指頭，小老闆不好意思麻煩資深的員工，還是韓毓芬擔當就好，同時他告訴她這份兼職能拿到的補貼，可比一份優質粉領族的薪水，她吃驚地張大嘴，助理說：「這其實是暗示妳要把當助理的工作當成正職做。」

    有沒有搞錯，雖然她房仲的業績不理想，這兩個月也只拿到最低的基本工資，但也不想把小老闆的助理工作當正職做啊！

    沒多久，她收到一則簡訊，陌生的號碼不過看內容就知道是小老闆傳來的，他吩咐以後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打掃他的房間和拿衣服去送洗。「靠」！真把她當女傭使喚？韓毓芬就當看在新台幣上五個小朋友的面子上咬牙做了。

    蔡若研聽到韓毓芬的抱怨，還不停地安慰她，這些都是小事情，應該不會太辛苦的。她告訴韓毓芬，小老闆已經出門了。她最好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快點把事情做完。

    一進到霍正杰在二樓的房間，她整個人嚇到，這裡像被炸彈投中似的亂七八糟，終於明白霍正杰是真的要惡整她。一星期下來，每天都是一團亂，還有送洗的衣服也是一大包，明明沒有穿到的，也偏偏要拿去洗，一天比一天過份，還把馬桶弄堵塞叫她通。

    原本還很羨慕她的女同事們，也都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韓毓芬欲哭無淚，若不是他手中握有她的把柄，她幹嘛受這樣的窩囊氣，補貼再多，她也不幹。令她奇怪的一點，霍正杰每次都在她上班前就離開公司，只是用簡訊交代要她做的事，她還以為他會留下來，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盯著她做這些事。

    這天，韓毓芬去洗衣店收回霍正杰送洗的一大包衣服，回到公司裡，其他的同事都剛好跑外勤，只剩陳明彥一人留守，他好心地幫她把小老闆的衣服提上二樓。

    三個月前她初來春天不動產工作之時，陳明彥便對她有過幾次的邀約，但她都以要先適應工作為理由拒絕了，這不是藉口，因為她並不討厭他，上個星期才想過，若是他再開口，她會欣然接受。

    下樓的時候，韓毓芬揉捏著僵硬的脖子和酸痛的手臂。若是現在問她最討厭的人是誰，韓毓芬一定會毫不猶豫回答是霍正杰，可是為何總是莫名奇怪地回想起他的吻，甚至在夜半的夢境也不停地重複上演；自己也不是毫無戀愛經驗的女人，怎麼會被一個吻所迷惑。

    他一定是個花花公子！看他專精熟練的吻技就知道，她甚至還記得他舌尖上殘留著咖啡香味。光是這樣回想起他的吻，就令她口乾舌燥了起來。

    偷瞄了陳明彥一眼，怕被他看出不對勁。她發覺他用異樣的眼神盯著她，那種眼神令她感到不舒服，不過他發現她回過頭，突然一個勁地傻笑，韓毓芬只好懷疑自己剛剛是看錯了。

    「小芬，最近看妳好像很累的樣子。」他開口對她說。

    「何止是累，差不多快過勞死了。」

    「妳是不是得罪了小老闆，我看到妳每天從他房間清出來的垃圾和送洗的一堆衣服，不然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製造出那麼多髒東西。」

    她忍不住一點頭。是啊，她的確是得罪了他......

    「為了什麼事得罪他呢？」陳明彥追問。

    因為小老闆以為她對他有意思，卻被她否認，還說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他就惱羞成怒了。要是這麼告訴陳明彥，他若有追問為何小老闆會誤認她對他有意思，總不能坦承是自己一絲不掛在小老闆房間裡洗澡吧！

    韓毓芬有些尷尬地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看我不順眼吧！」

    陳明彥佯裝很吃驚的模樣。「怎麼會？我說這世上找不到第二個比妳更順眼的女生了。」他藉由這話捧了她一下，雖然是玩笑話，但聽來還是挺開心的。

    她呵呵地笑了起來，陳明彥因博得她的歡心，變得大膽起來，他握住韓毓芬的手。「小芬，妳餓了嗎？我們叫便當吃吧。」

    他汗濕的手黏膩膩的，不過她不好意思驀然抽回手，怪失禮的。

    「明彥大哥，我不餓。」

    她才抬頭就見對方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韓毓芬隨著他的視線轉頭看看身後。

    霍正杰站在離她約莫幾步遠的地方。他不知什麼時候回到公司裡，也許是她和陳明彥談的太過忘我，所以都沒發現。

    其實他此時出現是件奇怪的事。這幾天韓毓芬發現他早出晚歸，幾乎跟她碰不上面，就算偶爾回到公司，他也沒說什麼就直接上樓，不曾對她多說一句話，兩人就像靠簡訊溝通的主僕！

    他到底停留在這做什麼，表情還那樣的難看？

    「小老闆，你回來了？」陳明彥趕緊放開韓毓芬的手然後恭敬地問道。「有事嗎？」

    「有事！我要找這位全世界最順眼的女性。」

    她與陳明彥的對話竟然全被他聽見了，韓毓芬雙頰一陣火熱。「找我什麼事？」

    他瞄瞄她的手，視線又回到她臉上。「我餓了！」黑眸中帶著寒意。

    「我們剛好要叫便當，要順便幫你叫一份嗎？」陳明彥插進話來。

    霍正杰寒眸朝他一射。「關你屁事，你是我的助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