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

    “阿修罗的吻技那么好，是和哪个女人练出来的？”

    闻言，阿修罗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不悦道：“你又是把我跟谁对比了？我这也叫吻技好？”

    “没有对比，我不知道别人的，我是第一次，就觉得你的吻特别舒服。”

    “我也是今天第一次接吻，没练过。”

    “真的吗！？阿修罗那么熟练，完全不像是第一次。”

    “我还骗你不成？”阿修罗瞟了一眼手机屏幕，“现在时间还早，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

    “我还不想睡，你再陪我聊聊天吧。”帝释天说着，拿起勺子，继续吃方才只吃了一半的甜点。

    “好，先说说明天的计划，你想去哪玩？”

    “我得跟父母和哥哥们告别，我还没有跟他们说我的病情，然后我想跟你两个人去旅游，最后想要死在你的怀里。”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说这种消极的话了，别说什么告别，你又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明天直接去旅游，你要去哪？我现在就订机票。”

    “我想去免签的三十三群岛。”

    “好耳熟，好像是迦楼罗之前去度蜜月的地方？”

    一从阿修罗的口中听到“蜜月”二字，帝释天就慌忙解释道：“因为听苏摩说很好玩，所以我也想去一次！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我现在就订酒店机票。”阿修罗拿起了一旁的手机，表情严肃地挑选着酒店，“那里看起来是热门旅游地，最近的房间都满了，只能订一个月后的。”

    “一个月后？那你只能一个人去了。”

    “别相信那个狗屁医生说的，他是吓唬你，医生都是故意说的很严重，你肯定能活到下个月的，下个月我们一起去。”

    “我明天就想去，我等不到下个月了。”

    “那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当地租辆房车，我先订机票。”

    “好啊，房车很方便。”

    阿修罗在切换到购买机票页面之前，随手刷新了一下页面，结果惊喜地看到酒店有空房了，于是也不管是什么房，不看价格多贵，火速点击了预订。

    “帝释天，我订到房间了！好像是有人退房，被我抢到了。”

    “阿修罗手速好快！你抢到哪里的房间了？”

    “我看看，莲子酒店的……嗯？”

    “怎么了？结果还是没抢到吗？”

    “抢到了，不过是蜜月套房。”

    “……”帝释天在心中窃喜，不过为了不将心中的想法表露在脸上，他故意蹙起了眉头，还紧紧咬住了下唇，防止嘴角翘起。

    阿修罗没想到他对与自己同住蜜月套房竟然表现得如此反感：“你不介意吧？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们还是退掉，去租房车。”

    “不用退了！睡酒店更舒适！”

    “那我就去订机票了。”

    “嗯。”

    “明天八点的航班行吗？得早点起来。”

    “可以。”

    “既然得早起，我们也早点休息吧，我去冲澡了。”

    “好，我去刷牙，然后先上床了。”

    当帝释天躺到床上后，总感觉等了许久，阿修罗才来到卧室。

    “阿修罗今天怎么洗得那么久？平常五六分钟就能洗好了，差点以为你在浴室滑倒了。”

    “也没洗多久吧。”阿修罗边说边背对着帝释天，躺到了四个成年人睡也不嫌挤的大床上，两人中间隔了一大段距离。

    “我等了你四十四分钟了，都有些犯困了。”帝释天不动声色地稍微朝阿修罗靠近了一点。

    “你没必要等我，困了就睡吧。”阿修罗为了掩饰方才所做的事，依旧背对着帝释天。

    “你怎么突然这样冷淡？我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

    “我没有不高兴，明天就要跟你去旅游了，我高兴还来不及。”阿修罗终于转过身来，冲帝释天笑道，“晚安。”

    “阿修罗，你身上好像有什么很好闻的气味。”

    “是酒店高级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气味吧，我跟你刚才用的是一样的，你身上也好香。”

    “我对香味很敏感，你身上的香味绝对不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早点睡吧，帝释天，别多想了。”

    “难道你刚才偷偷叫了小姐？女人身上的香味传到了你的身上？”帝释天感到胸口有些发闷。

    “在你眼中，我是这种对女人无比饥渴的人吗？”

    “虽然不是，但我读不了你的心，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我怎么可能在你生病的时候还去和女人乱搞，平常不会做的事情，现在更不会做！”

    “那你告诉我，你身上的香味究竟是什么？”

    “我自己闻不到你说的香味，大概是荷尔蒙吧。”

    “那平常怎么就没有那么香？”

    “大概是因为我刚才在浴室撸过，所以身上气味也重了点吧，这气味真的香吗？虽然我冲干净了，但你不觉得腥臭？”

    “……难怪你今天洗得那么久。”帝释天往下瞥去，发现阿修罗的胯间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于是苍白的脸上掠过了两抹潮红，“阿修罗在解决欲求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那你呢？”

    “当然是暗恋的人。”

    “……我什么都没想。”阿修罗时常会想到帝释天，但出于对挚友的罪恶感，他没能说出口，平常他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欲念，可因为今天的那些吻，隐藏在他心底的对帝释天的渴求一下子爆发了，因此他独自在浴室与欲望抗争。

    “是吗？真的有人会什么都不想吗？”

    “我偶尔会想到冒水的莲蓬，翡翠，还有大片的白色鹅绒。”

    “阿修罗想的都好奇怪，你真的能对着这些兴奋起来？”

    “这些难道不色吗？莲蓬上有那么多孔。”

    “那翡翠和鹅绒又是怎么让你兴奋起来的？”我就无法让你兴奋起来吗？帝释天在心中如此喊道。

    翡翠指的是帝释天翠绿欲滴的眼睛，白色鹅绒则是他白皙的肌肤，阿修罗无法将之说出口，于是思索了一番该如何解释后答道：“那是我喜欢的颜色，换成别的什么都可以。”

    “那么白云和青草都能让你兴奋起来？”

    阿修罗稍加想象了一下在蓝天白云下，自己躺在草地上，帝释天在自己身上晃动的场面。

    帝释天注意到阿修罗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欲情的光，惊讶道：“不是吧，你真的能对白云和青草兴奋起来？那为什么……”对我不行？

    “你想问什么？怎么突然不说了？”

    “没什么，突然卡词了，晚安。”

    “……晚安。”阿修罗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闭上双眸考虑着帝释天到底想说什么，可思来想去也没有得出答案，于是他放空了思想，很快便入睡了，入睡后，他不知道帝释天隔着裤子轻轻吻了吻自己的胯间。

    翌日，两人同时被六点的手机闹铃吵醒，阿修罗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帝释天抱进了怀里，近距离嗅到他身上的香味时，使得他精神一振，立马清醒了。

    而帝释天因为疲惫，用还未睡醒的性感声音迷迷糊糊地问道：“唔嗯……已经天亮了吗？”

    “是的，我们得起来准备一下去赶八点的飞机了。”

    “唔……又有蜜石了。”帝释天打着哈欠，爬起身来，当着阿修罗的面，一把拉开内裤，从中取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蜜石，然后将之递到了阿修罗的面前，“你不嫌脏的话就收下吧。”

    “这么漂亮，一点都不脏。”阿修罗接过蜜石，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端详了起来，不禁感慨道，“这里面的裂痕好像还是爱心的形状，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分泌出这样漂亮的蜜石的？”

    “你还记得我是得病了吗？不是我自己想要分泌的，我爱他，我再不能跟那个人zuoai的话，就快死了！”

    “那我的射给你行吗？我的就不能救你吗？”阿修罗紧紧搂住了帝释天，“我不想看到你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又无法对我兴奋起来。”

    “能兴奋！”

    帝释天难以置信地望着断然说出这三个字的阿修罗。

    “别骗我了，你从来没有对我兴奋过，我知道你现在只是在同情我而已。”

    “我没骗你！”

    “……该去赶飞机了。”

    阿修罗以为帝释天委婉地拒绝了跟自己zuoai，也没多说什么，就跟他一起穿衣洗漱。

    洗漱完毕后，阿修罗让前台的人送来了早饭，两人匆匆吃了早饭就叫了辆出租往机场赶去。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刚分泌过蜜石，所以稍微有点。”

    于是阿修罗和昨日一样热烈地吻了帝释天，然后问道：“现在怎么样？”

    “好点了。”

    “那就好。”

    接下来，两人只是带着小包行李，没有托运就直接登上了飞机，帝释天坐在了窗口处，阿修罗则坐在过道。

    “我以前坐飞机都是去出差的，还要忙着在笔记本电脑上工作，没想到今天能和你一起去旅游。”

    “我去年就想带你去旅游了，可你总是说工作忙。”

    “真的工作忙，不知道苏摩和毗琉璃能不能帮我处理好工作。”

    “她们俩的工作能力比迦楼罗强，应该没问题，现在别谈工作了，你累的话，可以先睡个回笼觉。”

    “我虽然有点累，但是不想睡，就算睡了，醒来还是一样累，疲劳感并不会被消除。”

    “这病那么痛苦，你就不能不爱那个人吗？那个人除了痛苦，还给你什么了？”

    “我要是能控制得住对他的爱，我就不会得病了。”

    “跟那人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更开心？”

    “……阿修罗，别问这种问题了，我有些胸闷了。”

    阿修罗看到帝释天的脸色确实越来越难看，于是转移了话题：“你想在三十三群岛玩多久？玩够了还要去其它地方吗？”

    “十几天吧，然后我得回家。”

    “十几天就够了吗？我们难得出来旅游。”

    “够了。”

    “那我以后每年都带你出来旅游半个月。”

    “好啊，把我的骨灰做成项链方便携带，以后你跟心上人上床的时候，问你为什么要戴着挚友的骨灰项链，你会怎么回答？”

    “帝释天，你又乱说话吓唬我！你会活下去的对不对？”阿修罗气恼地用吻堵住了帝释天的唇。

    一吻过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帝释天盯着窗外的白云，突然喃喃道：“好想要一个……”

    阿修罗的耳朵捕捉到了帝释天的细微声音，便问道：“你想要什么？我让空乘给你送来。”

    帝释天转过头来，脸上不知为何掠过一道红云，目光则在阿修罗的身上游离不定，半晌才开口道：“鸟宝宝。”

    阿修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等我们回去后，一起去花鸟市场挑一只，然后一起把它养大，你想养什么鸟？鹦鹉？”

    “黑鸽。”

    “为什么不是白鸽？是因为太普遍了吗？”

    “你说过会对白色的东西兴奋起来。”

    “我还不至于对一只鸽子兴奋，那我们就一起养一对黑鸽。”

    两人就养鸽的问题讨论了许久，又在机上吃了午餐，两个多小时后，两人在三十三群岛最大的机场下了飞机，一下飞机，两人就明显感觉到体感温度的变化，旅游地比天域要热多了，四月末的天气就像是炎炎夏日，帝释天撩起了长袖的袖子，阿修罗索性脱了上衣系在腰上，健硕的肌rou引来了男男女女的视线。

    他们在机场叫了出租，直奔莲子酒店，在前台登记了入住。

    前台将门卡递给他们的时候，夸道：“两位好般配啊，从天域来的小夫妻都好赏心悦目。”

    “那我老婆是不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阿修罗骄傲地说着，搂住帝释天的腰，吻了吻他的脸颊。

    “是啊，太漂亮了，祝两位蜜月愉快，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前台。”

    “谢谢。”帝释天感到脸颊有些发烫，他也没有刻意去解释他们的关系。

    帝释天一进蜜月套房，就一屁股坐在了粉白色的沙发上：“光是坐了飞机就好累。”

    “那今天先悠闲地调时差，明天再去玩。”

    “好。”

    “对了，你今天好像还没吃药？”

    “我没带，我不需要那些补充营养的药了，而且你的吻比那些药有用多了。”

    “是吗？你需要我了就赶紧说！”阿修罗的声音中喜忧参半，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被需要而感到欣喜，一方面是担忧帝释天的病情。

    “那你现在可以再多吻吻我吗？”

    “没问题！”

    阿修罗也坐到了沙发上，与帝释天热吻了起来，一直吻到帝释天快要窒息了才停下。

    “你现在的面色好看多了！”阿修罗轻轻戳了戳帝释天红润的脸颊，这么一戳，他脸颊上的红云瞬间飘至了耳根。

    “乘飞机的疲劳感也消失了，我们去外面散散步吧。”

    “你想去哪？”

    “酒店附近随便逛逛，想去买一个椰子喝。”

    “那我们走吧。”

    虽然当地天气炎热，但两人出门时紧挨在一起，阿修罗还时不时关切地问他：“你还走得动吗？”

    “我还有力气散步。”

    两人走出酒店，沿着海岸走到了一个熙熙攘攘的小集市，有些摊位卖椰子，有些卖贝壳海螺等制品，贝壳风铃在海风的拂动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些孩子围在风铃边央求父母给他们买，帝释天盯着那些孩子陷入了沉思。

    “帝释天，你怎么了？你也想要风铃？那我去帮你买，你要哪一串？”

    闻声，帝释天终于回过了神来，拉着阿修罗往前走去：“我不要风铃，等回国之前再来给侄子侄女带一些风铃和小玩具回去，现在想喝椰汁。”

    “卖椰子的摊位也有不少，不知道哪家的好。”阿修罗环视周围，发现有不少衣着暴露，甚至没穿上衣的年轻女人，不知她们是怕热，还是用自身来吸引顾客。

    “既然都是当地产的，应该都一样，就去买那家的吧。”帝释天径直朝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男人走去，“老板，帮我挑一个椰子。”

    “好嘞。”男人放下蒲扇，挑了一个最大的椰子，然后敲开，又往小口里塞了一根可供两个人喝的爱心吸管。

    帝释天付了钱，就捧着椰子喝了起来，几口下去，他觉得也没有那么热了。

    “阿修罗也喝喝看吧，一点都不甜。”

    阿修罗微微俯身，含住了爱心吸管的另一端，跟帝释天同时吸了一口。

    “怎么样？”

    “比加了很多糖的椰奶好喝，但对你来说，这味道会不会太淡了？”

    “不淡，跟阿修罗一起喝的时候很甜。”

    “是吗？话说回来，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了？该不会是中暑了吧？明天出门应该戴遮阳帽。”

    “我只是有点热而已。”帝释天为了遮掩脸上的红晕，突然加快了步伐，继续往前走去。

    “喂，帝释天，你别走那么快！”阿修罗刚想追上去，这时突然跑来了几个调皮的男孩，他耐心地看着他们追逐着在自己面前跑过，然后再抬头望向前方时，帝释天已经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帝释天，你在哪？帝释天！”阿修罗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一幕幕令他惊恐的画面，他不知帝释天是否在哪晕倒了，又或是被人绑架了，还是身体化为了一堆蜜石。他惊慌地一边喊着帝释天的名字，一边四处寻找他。

    终于，阿修罗在人群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淡金色，他舒了一口气，赶紧朝他跑去，一把拥住了他。

    “帝释天，你别吓我，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在集市尽头发现了一个小帐篷的摊位，好奇地走进去看了看，然后给你买了一瓶酒，据说是辣到让人怀疑人生，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喝，你先尝尝看，好喝的话再去买。”

    阿修罗这才注意到帝释天右手拎着一瓶用木箱包装着的酒，左手则捧着方才的椰子。

    “谢谢，我来拎吧。”阿修罗从帝释天的手中接过了酒，并叮嘱道，“你别一个人乱跑了。”

    “我刚才还以为你很快就能追上来的。”

    “那你就不能等我一会儿？”阿修罗突然察觉到帝释天将撩起的衣袖又放了下来，疑惑道，“你不热了吗？刚才还热到撩袖子。”

    “我刚才被好几个男人搭讪了，他们说我没戴婚戒又露肌肤是在引诱他们，还差点被强吻了，还好我跑得快。”

    “……”阿修罗的胸中一下子被激起了熊熊怒火，他无法容忍任何一个人觊觎他的帝释天。

    “阿修罗？你现在的表情会吓哭小朋友的，笑一笑吧。”帝释天先展露了一个勾人的微笑，阿修罗面上的狰狞也随之消失了。

    “帝释天，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任何人都无法从我手中夺走你，死神也不行！”语毕，阿修罗覆上了帝释天的唇，旁若无人地贪恋着他唇的柔软与口腔内的温度。

    帝释天闭上眼眸，欣然接受这一吻，一直吻到快要喘不上气了，他推了一把阿修罗的胸膛，阿修罗这才停下。

    阿修罗看到帝释天因吻而泛红的面颊与眼中漾起的欲情，显得他无比性感，他不想与路人共享帝释天的这副模样，就赶紧牵着他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阿修罗？现在就要回去了吗？难得出来旅游，不再逛逛？”

    “帝释天，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阿修罗答非所问。

    “什么事？”

    “等回酒店再告诉你，也许会让你觉得反感，也许我们做不成朋友了，但我一定得告诉你。”

    “……”帝释天一路上在心中揣测着阿修罗要说的话，究竟怎样的事会令自己反感到要跟他绝交？他想不出有什么事比阿修罗要跟别人结婚更令他反感的了，难道阿修罗要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跟别人结婚，然后让自己作为挚友上台发表演讲？若是那样的话，他总觉得自己会死在阿修罗的婚礼现场。

    2023.5.22

    久我　まさひ